女人的睡裙柔软服帖,带着热度和潮意,有洗衣液的味道。
周行衍视线被笼罩进黑暗中,人僵坐在床边静止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抬手将头上的衣服抓下来了。
床头灯光线幽暗,映着那裙子看起来暖黄,周行衍手里捏着,指尖摩擦蹭了蹭,触感柔滑。
手指一松,那裙子掉在床上被灰色的被子衬着,显得格外扎眼。
被子底下的女人还是不老实,手脚在裏面扑腾,抓着个空子,细白胳膊就从上面伸出来了,藕段儿似的,压着被子向下,连带着斜斜露出半个赤|裸肩头和锁骨。
她闭着眼,被子蹭着还在往下压。
眼看着大片白皙就要露出来,周行衍眼疾手快赶紧俯身过去一把拉住被边向上。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胸口那块儿柔软肌肤,温度高,灼热又滚烫。
周行衍敛着睫,遮下眼底幽黯异动,一手抓着她手臂,扯着被边又给塞回去了。
心累,脑壳突突地疼。
这丫头认识她的时候,就能折腾人。
那年她耳后受伤,缝了针,出院以后不肯回家,在他家呆了几天。
周行衍家里几代都出医生,也算是半个医生世家,他从小虽然对这方面兴趣不大,但是好歹耳濡目染,她不肯去医院,待在这裏换药清洁也比较方便。
于是开学前一个礼拜,向歌就这么在他家里住下了。
周行衍高三,开学早,向歌又好睡懒觉,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去学校了,餐桌上留下一杯牛奶和吐司,凉透,还好他家里有微波炉,她就自己加热一下。
牛奶还好,吐司这种东西用微波炉打过除非烫的时候,稍微凉一点儿,绵软的面包就会随着温度的流失一点点变硬。
口感实在不太好,向歌决定以后不吃吐司了。
结果第二天就被周行衍发现,日上三竿才起,大半夜又亢奋的不行不爱睡觉,不吃早饭。
周少爷也是不进厨房的主,弄弄牛奶面包机已经是极限了,最多煎个蛋。
为了治她这毛病,他买了好几本营养早餐食谱,大清早,少年直接进卧室把人拉起来,“起来吃早餐。”
小姑娘来的时候就只穿了那么件毛衣,此时穿着周行衍的大T恤和裤子当睡衣睡裤,领子有点宽,睡得斜斜歪歪的,露出小半个肩头和锁骨。
人皱着眉,不太高兴,迷迷糊糊地抬眼扫了他一眼,“啪叽”一下重新倒回去了。
周行衍就再拉。
他极有耐心,表情淡,不急不缓。来回两次,向歌气得不行,身子一扭,背对着他,顺便还用被子蒙住了头,声音闷闷的:“你好烦人!”
睡着他的床盖着他的被子,还说他烦人。
周行衍气笑了,“你起不起?”
向歌不说话,也不搭理他,被子往上拽了拽,小心的不碰到伤口,然后把头发丝儿也藏进去了。
他看着那鼓鼓的一坨,点点头,“行啊,那你回家睡。”
他说完停住,欣赏了一下这句话带来的效果。
向歌先是安静了几秒,而后身子在被子下面缓慢地,抗议似的扭动了一下,掀开,人转过来了。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手撑着床面支起身来,一脸的哀怨。
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少年不为所动,轻飘飘看着她。
向歌死死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视死如归:“我起。”
“……”
周行衍差点以为自己是叫她起来上刑场的。
向歌也觉得自己给他添了好多麻烦,他去学校的时候她就像个辛勤的小蜜蜂一样整理房间,蹲在厨房研究他买回来的食谱书。
于是周行衍某次回家,就看见她搅着一锅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疯狂往裏面倒水,满屋子的爆米花味儿。
也就只有换药的时候,她才会老实一点。
小姑娘极其怕疼,寒假的时候第一次遇到她帮她清理伤口的时候还没觉得,然而现在,她人往后一缩,周行衍就不敢再动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向歌就跟他说话。
她声音好听,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那种清脆高昂的,稍微有点低,声线却绵,咬字很柔软。
语速慢,不急不缓,带着她特有的懒散味道,在房间里寂静地流淌。
周行衍就应着声,有时候接话也说两句,夏日夜晚,窗外有蝉鸣声,气氛好得不行。
向歌这个夜猫子就会借机发出邀请:“周学长,今晚别睡了,我们蹦迪吧。”
周行衍用医用胶带把纱布固定住,面无表情拒绝了她的蹦迪邀请,“要么回家,要么睡觉。”
“……哦。”
少女灰溜溜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滚回卧室睡觉去了。
纤细背影看上去可怜又萧瑟,关门之前身子藏在门里,脑袋从门缝探出来,还不忘看他一眼,“行行,如果我睡不着怎么办。”
行行靠进沙发里,不为所动,“睡不着我明天就五点半叫你起来晨练。”
“……”
向歌很干脆的就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