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了峨眉山,由真菜和尚统管着,热热闹闹的往遂阳方向行去。
这些人里只有杨恒、小夜和真禅练成了御风术,而且限于功力浅薄,一口气至多也只能飞出四五十里,便要落地歇息。杨恒稍好些,可为了照顾其它人,也是安步当车。
杨恒虽是俗家弟子,但剃着光头穿着僧衣,旁人也分辨不出,只道是四个和尚走在路上,身边偏还带着位楚楚动人如花似玉的豆蔻少女,十分惹人注目。有些口舌刻薄的,难免会说上些难听的风言风语。
真菜和尚怕惹事,总拦着杨恒等人上前理论,只盼能把杨恒等人安安稳稳地带到遂阳普济寺交差了事。
可这些少年难得下山一次,又如何能规矩得下来?一个个像出笼的小鸟儿,连平日胆子最小的真禅也会时不时跟真菜开上几个玩笑。
总算路上没闯大祸,这日众人一路化缘来到普济寺外。遥遥看见普济寺的山门,真菜和尚如释重负,大出口长气道:“待会儿见了师父,有得你们几个好看!”
杨恒抗议道:“师兄,我这一路上最老实不过,你可别乱告恶状。”
“你老实?”真菜和尚鼻子气歪,“前天晚上还和真禅合伙儿揭开房顶,把一盆洗脚水倒在了人家的床上,当我不知道么?”
杨恒笑道:“是有这事儿。谁让那些和尚色迷迷盯着小夜看,还叽哩咕噜说了一大通乱七八糟的怪话?他们以为隔得远了就没事,偏偏我都听见了!”
真禅用力点点头,帮着杨恒作证道:“我也听见了!”
真荤和尚笑着道:“师兄,说起来那盆洗脚水还是你的呢,臭都臭死了,差点把我和小夜熏昏过去。你有多少天没洗脚了?”
真菜和尚窘迫道:“你的脚就好香吗?那晚我睡到半夜活活被你臭醒,睁眼一看,你睡着睡着把身子横了过来,两只脚刚好搁在我胸脯上……”
五个人说笑一通,来到普济寺门前,见山门紧闭,真菜和尚便上前敲门。
可敲了半天,寺里也没一个人应声,真菜和尚抬头看看天色道:“都快中午了啊,难道全寺的和尚都还睡着?”
小夜也感奇怪,说道:“会不会有什么事,寺里的师父们都出门去了?”
杨恒道:“这还不好办?我翻墙进去瞧瞧。”不等真菜和尚阻止,腾身跃上院墙,往里张望道:“真怪,里头一个人也没有。”
他飘落院内将门打开,众人走进寺里,真菜和尚提嗓子问道:“有人吗?”
寺院里寂静无声,众人疑惑更甚。真菜和尚年纪最长,却殊缺见事应变之才,一下子呆在了那儿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恒道:“咱们分头去找,各自小心,我隐约觉得普济寺定是出事了。”
五人分开,杨恒和小夜一组往左搜;真菜、真荤、真禅三个和尚一组朝右寻。
小夜边走边呼喊道:“有人吗,诸位大师,你们在哪儿?”可仍是无人应声。
两人进到厨房里,看到灶里的炉火已经熄灭,可灶上还放着刚烧了一半的素菜。杨恒凑近用鼻子闻了闻,道:“大热天的菜还没发馊,说明烧菜的人离开不久。”
小夜颤声道:“有鬼……”不自禁地往杨恒身边靠。
杨恒满不在乎地笑道:“光天化日哪里会有鬼?别自己吓唬自己。再说凭咱们的修为,真有几个小鬼蹦出来,正好拿来练手。”
小夜惊魂未定,问道:“那这裏的人都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连灶上的菜烧了一半都放下不管?”
杨恒说道:“可能是突然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令寺里的和尚不得不立即离开。”
小夜的心又提了起来,追问道:“那你猜会是什么事?”
杨恒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到。走吧,去找真菜师兄他们。”
两人离开厨房往东走,就见真菜和尚正在一间空无一人的禅房里探察。
杨恒顿时生出恶作剧的念头,朝小夜低笑道:“你慢慢走过去,我和师兄开个玩笑。”他趁着真菜和尚背身没瞧见自己的当口,施展清净法身潜入禅房,一个腾身悄无声息地上了横梁。
待真菜和尚转过身来,杨恒双腿勾住横梁,身子猛地倒吊下来,两手撑眼支嘴,扮了个鬼脸“嗷”地大叫一声。
真菜和尚猝不及防,直吓得圆脸煞白,魂不附体,丢了手中戒棍蹿向房外,口中惊慌失措地叫嚷道:“鬼啊——”
杨恒荡在横梁上哈哈大笑。真菜和尚听见笑声,又看到捂着嘴偷笑着走过来的小夜,这才晓得又是杨恒干的好事。
他气呼呼叫道:“真源,你想吓死我吗?”
杨恒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两腿一松从横梁上掉下来,喘着气说道:“师兄,你真逗,连戒棍都吓扔了。”
真荤和真禅闻声赶到,从小夜口中得知是杨恒在戏弄真菜,也都笑了起来。
真菜和尚老脸涨红,一跺脚道:“都别笑了,有没有找到人?”
杨恒将自己在厨房看到的情景说了,真荤也道:“大殿里整整齐齐放着经书和木鱼,像是正在做早课,可人却不见了。”
真禅嘴渴,一眼望到禅房桌上盛水的瓦罐,趁人不注意溜进去拿了就想喝。
杨恒甩手飞出九绝梭,“啪”地将瓦罐打飞,喝道:“别动!”
真禅可怜巴巴地望着杨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杨恒收回九绝梭,说道:“这寺里透着邪乎,你不怕有人在水中下了迷|药?”
真菜和尚一拍光溜溜的脑门道:“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杨恒扭头望向小夜问道:“你能不能试试寺里的食物和清水是否被人投毒?”
小夜颔首道:“爷爷教过我。”拿出几枚金针在众人的陪同下,又回到厨房里。
结果一试,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厨房里所有的瓜果食物乃至清水,都毫无被人投毒的迹象。
这下杨恒也困惑起来,说道:“奇怪,总不成寺里的和尚都搬家了吧?”
真禅和尚自作聪明地指手划脚道:“搬家也要带行李啊,至少经书木鱼得带上。”
杨恒没理他,说道:“咱们分头,到普济寺附近的农舍里找人打听情况。”
可距离普济寺最近的住家也在三四里地外,都说一早起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倒是有七八辆看似官宦人家的马车曾经路过应是烧香还愿的善男信女。
众人回到寺里,胡乱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小夜道:“那马车有问题。”
真禅赞同道:“十有八九,寺里的和尚都被藏进了马车里带走,不然总该有人看到他们离开普济寺才对。”
真荤和尚问道:“可为什么要把普济寺的和尚都接走,去做法事吗?”
杨恒摇头道:“即便如此,也该留下几个看门的和尚,我看他们是被人绑架了。”
真菜和尚道:“不会吧?我听师父说,普济寺是咱们云岩宗的一条分支,寺里的和尚大都身负修为,尤其这裏的主持静衡大师更是一等一的高手。”
杨恒两眼一翻道:“完了,完了,一定是他们凡心大动集体还俗去也。”
小夜羞红了脸道:“阿恒,你胡说什么呀,也不怕佛祖怪罪。”
杨恒把两手一摊,笑嘻嘻道:“那你说,谁把他们抓走了,抓到哪里去了?”
这问题小夜也回答不上来,娇嗔道:“我不管,反正咱们这些人里就数你的鬼点子最多,你说如今该怎么办吧。”
杨恒懒懒地竖起两根手指头道:“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咱们坐等明灯大师,把这问题留给他来解决;另一个是咱们先到遂阳城里转一圈儿,一方面打探端木爷爷的下落,另一方面也顺道查找普济寺众僧失踪的线索。”
真菜和尚不假思索道:“那还用问,当然是留在寺里等师父。”
杨恒转头问小夜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