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接着道:“后来在下看见师太回来了,生怕这位……这位道长对师太不利!故而一直匍匐在篱笆墙外,用散花天女死死地对着他的小丁丁——啊,不,死死地对着他的咽喉!”一边说,张力一边从袖子中掏出了散花天女!玄阳子一见此物,登时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虚无,你……你把散花天女给这小子了?”虚无师太也不搭理玄阳子,而是和颜悦色地对张力道:“小施主有心了!走,我们进屋去说!”话一落地,虚无师太看了玄阳子一眼,蹙眉道:“你不许进屋来!就在这儿站着!”玄阳子顿时傻了眼,眼睁睁地看着虚无师太和张力进了茅庐,自个儿脚步竟然是不敢挪动半分!张力跟在虚无师太身后,走进了茅庐。虚无师太看了张力一眼,开口道:“刚才贫尼和玄阳子的对话,小施主都听见了?”张力暗自忖道:这事可不能说假话!想到此处,张力点点头,道:“在下听见了。”虚无师太沉默了起来,她不说话,张力也不好问。张力瞥了一眼玄阳子,只见他急得双手直搓,可是却不敢挪动半步!哈哈,师太的话有如魔咒一般,这道爷不敢不听呀!正当张力瞎琢磨的时候,虚无师太长叹一声,幽幽地道:“阿弥陀佛!师尊当年既然没有将我女儿投水,恐怕终究心里是存着以后我母女二人相认的心思!唉!这可如何是好?”一听师太这话,张力也不由得有些郁闷。师太呀,师太,既然你师尊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你老人家这又是何苦呢?想到这,张力开口道:“师太,想必您的痛经之症,也是当年生产之时,落下的病根儿吧?”虚无师太微微一怔,旋即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十五年来,贫尼不愿意找郎中诊治!还好贫尼与施主有缘,现在这病已经被施主治好了!”张力又瞥了院子外的玄阳子一眼,暗自忖道:自己知道正一道等道家并不戒婚娶,看来那玄阳子道长也不算犯戒!先前见他轻功极高,没准真会点什么法术?莫不如卖个面子给他,没准以后对自己有好处呢?而且师太既然已经还俗,还有个女儿,还是母女相认了好一些!想到此处,张力叹了口气,道:“师太,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请听小子一言。”虚无师太点点头,道:“施主但讲无妨。”张力整了整嗓子,故意提高了嗓门:“师太可知昔年禅宗六祖慧能之故事!”院子外的玄阳子一听此言,不由得将耳朵竖了起来!虚无师太蹙眉道:“禅宗六祖慧能之事,佛门子弟个个皆知……”张力点点头,朗声道:“昔年五祖弘忍,将门下弟子召集而来,让大家作揭一首,以传衣钵。大弟子神秀所作的偈语,师太可还记得?”虚无师太点点头,口中吟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张力接着道:“然而五祖弘忍并不满意,其后弟子慧能作揭一首,大获五祖赞赏,最终继承了五祖的衣钵,是为禅宗六祖!六祖慧能所作偈语,虚无师太想必知道吧?”虚无师太完全进入了张力的思路,点点头,脱口而出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张力不由得大声重复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师太,你心中的尘埃,记挂得太久太久了!然而得道高僧,有如六祖惠能者,早已看穿了一切!”虚无师太浑身巨震,口中喃喃地反复重复着慧能的偈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张力眼见虚无师太已经意动,接着道:“六祖曾言道‘真如自信是真佛’!师太,你能真正的了解自己,修身养性就能达到佛的境界,又何必执着于诸般色相呢?!须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呀!”玄阳子在院子外听得如痴如醉,高声道:“说得好!”张力恨恨地瞥了玄阳子一眼,玄阳子立刻以手捂嘴,再不敢发一言。张力看了虚无师太一眼,暗自忖道:卧槽!本少爷读大学那会,天天在厕所看蔡志忠的漫画《六祖坛经》,没想到在这有了用处!哈哈!虚无师太神色数变,最终长叹一声,对张力道:“想不到施主乃是得道高人,竟然字字珠玑!贫尼先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也罢,贫尼既然已经还俗,以后便好好照顾女儿……”张力长出一口气,瞥了院子外面喜得抓耳挠腮的玄阳子一眼,眨巴眨巴了眼睛。玄阳子不知张力何意,不过此刻心中对张力已经奉若神明,连忙点头示意。张力心中腹诽道:这玄阳子道长,本少爷只是嘚瑟一下,你点头干嘛?莫不是待会送本少爷一万两银子,以聊表谢意?虚无师太眼中无比清明,低声道:“多谢小神医点拨于我。以后我也不再自称贫尼了,以后便作一个在家修行的居士吧!我自幼被师父收养,并不知道俗世中的名字,这可如何是好?”张力沉吟片刻,道:“既然佛门的禅宗六祖慧能有言——‘真如自信是真佛’,莫不如师太以后便自称‘真如居士’,你看可好?”虚无师太一愣,旋即大喜道:“真如居士!太好了!以后我便叫真如居士了!”顿了一顿,虚无师太——啊,不,真如居士开口道:“刚才玄阳子说,我女儿在南京城中!我心中愧对于她,也不知如何与她相见。烦劳小神医帮我去探探口风?”张力心中一乐,这真如居士恐怕是想女儿想得发了疯,竟然不敢见自己的女儿,生怕女儿将自己拒之门外!也罢,自己便当做件好事吧!张力点头道:“在下正有此意!”真如居士有些激动,然而最终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张力道:“我便在这草庐隐居,等我……等我女儿的消息。你若是探知了她的消息,便来告诉于我!”说完这话,真如居士竟然躬身一拜,眼中泛着泪花!张力连忙侧身避过,高声道:“使不得!使不得!真如居士折煞在下了!”真如居士再次躬身一揖,道:“我便去卧室念佛,等着女儿的消息。”说完这话,真如居士竟然自顾自地走进了草庐的内室,端坐于石凳之上,闭目念起佛来。张力遥遥地对着内室一揖,高声道:“张力必不负居士所托!在下先告辞了!”说完这话,张力径直转身,朝玄阳子走去。玄阳子见张力走了过来,连忙道:“哎哎呀!这位道友果真聪慧过人,口才远胜贫道十倍!啊,不,百倍!贫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张力笑嘻嘻地道:“勒次够!走吧!”玄阳子追问道:“去哪?”张力立刻应道:“天竺!……啊——不,南京城!”话一落地,张力便扬长而去!玄阳子暗自忖道:这“勒次够”是什么佛家真言?莫不是释迦摩尼佛祖所说?哎呀呀,贫道只熟读道家经典,却对佛门真言了解不深呀!以后还得找这位小神医讨教一二,以博得真如居士的欢心!玄阳子一抬头,却发现张力已经走了老远,便催发起脚下功力,快步追了上去。张力见玄阳子跟了上来,便对他道:“敢问道长在哪座道观清修呀?”玄阳子知道眼前这位小神医乃是自己与真如居士和好的关键,于是小心翼翼地道:“贫道师门,不提也罢。当年一时冲动,害了真如居士的清白,贫道也自觉愧对师门!于是便云游四海,做个孤云野鹤的闲散道人罢了!”张力点点头,开口道:“先贤有言,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过去的就过去了吧,重要的是把握如今呀!”玄阳子一听此言,深以为然道:“哎呀呀!小神医果真字字珠玑,句句箴言呀!了不起,了不起啊!”张力不再说话,玄阳子也不知自己这马屁拍对没有,竟然是心里惴惴不安起来。两人一路东行,很快便走到了三山桥前。张力一看,安子和高元良早已不见踪影,心知两人肯定已经回城。玄阳子见张力站在桥头,有些踌躇,不由得开口问道:“小神医,咱们去哪啊?”张力回头看了玄阳子一眼,道:“你女儿住在哪里呢?”玄阳子立刻神色黯淡起来,小声道:“贫道……贫道女儿住在城南雨花台。”张力见玄阳子有些支支吾吾,不由得眉头一皱,道:“你怎么支支吾吾的?”玄阳子脸上有些尴尬,声音更是压低了两分:“贫道先前找到女儿,将一切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她。可是……可是女儿却并不原谅我,说是要找到她母亲!她母亲若是原谅我了,她才原谅我……”张力不由得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子产生了几分好奇。卧槽,这妹子怎么跟他老娘一样,性子这么固执?当初真如居士见那金刚破庙里自残的景象,自己还历历在目呢!果然是一个真如居士的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