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店这件事,起兴容易,等到真正操办起来,叶昭觉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徐晚来为工作室选址时,闵朗非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了。
因为,对于一个女生来讲“真的太累啦!”
为了找到合适的店面,叶昭觉几乎把S城跑了个遍,早出晚归比上班那会儿还勤奋,腿细了一圈儿,体重又减轻了几公斤。
最后在两家店面之间,她卡住了,不知该怎么抉择。
人流量大的那间,租金和转让费实在太高昂,但便宜的那间,她稍微掂量一下就知道了,恐怕回本都难。
果真是世事难两全。
她关在家里,拿着计算器来来回回地算账,算完才知道,刨去加盟费,再刨去基础生活保障之后,光想靠自己那点儿微薄的存款来开店,实在是太过勉强了。
记账本上的笔迹满满当当,租金、转让费、装修、设备、食材……样样都是钱,并且,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省略。
眼看着计算器都快被她摁坏了,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东墙拆光了也补不上西墙。
她静了静,知道此刻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要么求援。
放弃太容易了,只要撒手,跟自己说“老子不干了”,就可以了。
可是对于有一些人来说,放弃,真的太难了,尤其是当它承载了你对于生活所寄予的新的希望,这个时候,你能够轻而易举地放弃吗?
叶昭觉不愿意放弃。
那么,要向谁求助呢?她一边抠着手指甲,一边把自己认识的所有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换作从前,她根本不用这么费事地去想要找谁当自己的债主,除了邵清羽之外,她也不可能再去考虑其他人。
可是现在……好尴尬啊,还是不要找清羽了吧。
绞尽脑汁地搜罗了一圈,叶昭觉对于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认识:第一,我朋友真少。第二,我认识的有钱人真少。
大概,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去找乔楚。
乔楚一听叶昭觉的来意,尽管有点儿意外,但仍然没有迟疑:“你需要多少?我得看看我够不够。”
叶昭觉说了一个数字,不算很吓人,但对于经济状况大不如前的乔楚来说也不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
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示意叶昭觉稍等,她要查查自己的账户。
叶昭觉握着玻璃杯子,因为不好意思而一直低着头。
她没有告诉乔楚的是,自己很感动,不是因为钱,是因为她的态度。
乔楚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推诿之意,也没有假惺惺地找一两个理由搪塞她,光是这份郑重,已经是超过金钱之外的礼物。
这不是一件小事,晚上吃中餐还是西餐,这条裙子买黑色还是红色,口香糖要草莓味还是甜橙味,喝咖啡还是喝茶。
借钱给好朋友,这件事在生命中的比重仅次于婚丧嫁娶,稍微不慎,人财两失。
叶昭觉在心裏暗暗地想,即使最?她一边抠着手指甲,一边把自己认识的所有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换作从前,她根本不用这么费事地去想要找谁当自己的债主,除了邵清羽之外,她也不可能再去考虑其他人。
可是现在……好尴尬啊,还是不要找清羽了吧。
绞尽脑汁地搜罗了一圈,叶昭觉对于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认识:第一,我朋友真少。第二,我认识的有钱人真少。
大概,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去找乔楚。
乔楚一听叶昭觉的来意,尽管有点儿意外,但仍然没有迟疑:“你需要多少?我得看看我够不够。”
叶昭觉说了一个数字,不算很吓人,但对于经济状况大不如前的乔楚来说也不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
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示意叶昭觉稍等,她要查查自己的账户。
叶昭觉握着玻璃杯子,因为不好意思而一直低着头。
她没有告诉乔楚的是,自己很感动,不是因为钱,是因为她的态度。
乔楚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推诿之意,也没有假惺惺地找一两个理由搪塞她,光是这份郑重,已经是超过金钱之外的礼物。
这不是一件小事,晚上吃中餐还是西餐,这条裙子买黑色还是红色,口香糖要草莓味还是甜橙味,喝咖啡还是喝茶。
借钱给好朋友,这件事在生命中的比重仅次于婚丧嫁娶稍微不慎,人财两失。
叶昭觉在心裏暗暗地想,即使最后乔楚分文不借,这个交情也值了。
过了一会儿,乔楚合上电脑,说了一个数,比叶昭觉说的那个数字要略微少一点儿。她面上有难色:“要是换作从前,这点儿钱白送给你都不算什么大事儿。唉,真是今非昔比了。”
叶昭觉连忙摇头:“足够了,剩下的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大不了找家里借点儿。按照品牌商告诉我的利润值,今年之内应该就能把这笔钱还给你。”
乔楚抱歉地笑了笑,眼睛忽然闪过一点灵光又生生停住了。
叶昭觉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动静:“你想说什么?”
“啊……没什么。”乔楚稍稍斟酌之后,决定把原本的那句话藏起来。
刚把加盟费交给品牌商,叶昭觉马上就被安排去了总店学习操作技术。
明面上是学习,暗地里其实还有免费帮工的含义。
总店位于一个车水马龙、常年拥堵的地段,几百米的距离开车也要花上二三十分钟,作为S城最时尚的街区之一,即使是在工作日的白天,也有令人叹为观止的巨大客流量。
鱼贯而出的年轻人,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服装,拎着价格不菲的包包,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有统一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个个都冷峻得仿佛下一秒钟就要登上T台走秀。
繁华而虚浮的青春,在这裏遍地生长。
差不多和他们同龄的叶昭觉,穿着店内统一发放的工作服,系着印有饭团烧LOGO的围裙,马不停蹄地穿梭在工作间与客人之间,忙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可以稍微歇息片刻的时段,她会从店铺的后门溜出来,透口气。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也试着在特别疲劳或压抑的时刻,给自己点一支烟,一呼一吸之间,仿佛真的可以暂时缓解些许郁闷。
一天中白昼与夜晚交接的时段,霓虹灯早早亮起,她倚靠着路边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带着一点儿百无聊赖的神情,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路人。
“为何这些人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这个句子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时,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里,有五分苦涩、三分羡慕、一分清醒再加一分没心机。
末了,她伸了个懒腰,从后门溜回了店内。
而这个意味深长而又弥足珍贵的笑容,被堵在路上的齐唐完整地收入眼里。
他一直没有说起过,每每看见她露出类似的神情,他总是会有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愧疚感,对比她一直跌跌撞撞的人生,他为自己的顺遂感到内疚。
叶昭觉,她的身上有一整个寒冬。
“你怎么来了?”
叶昭觉端着餐盘按照座位号码走到客人面前,看到是齐唐,她一时之间没控制好音量,被店长狠狠地瞪了一眼。
齐唐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胸口处有一只小小的鹰,不久之前刚刚剪过头发,整体看起来显得比平常要小个好几岁,他漫不经心地说:“顺路。”
叶昭觉偷偷地瞟了店长一眼,确定她没看到自己,转过来,冷着脸,压低声音:“你赶紧走。”
“我为什么要走?”齐唐一脸假正经,“这是你的店吗?”
论起胡搅蛮缠,叶昭觉知道自己和齐唐从来都不是同一个量级,此时此刻这种情况,跟他硬碰硬也不是办法,只能先服软麻痹对方:“你在这裏,我会很尴尬的。”
齐唐收起戏谑,换了另一副表情:“尴尬什么?你不是说,找到了工作会请我吃饭吗?”
“这不是一回事。”她知道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只想尽快从这个局面里脱身,“改天我找时间向你解释好吗?”
“你哄小孩啊?”齐唐拖长了尾音,“择日不如撞日,我等你下班呗。”
叶昭觉气结,又无心恋战,只好衝着齐唐比了一个手势。
齐唐又补充了一句:“我主要是想问你,为什么你愿意求助乔楚,却不愿意求助我?”
他话音刚落,叶昭觉整个人如遭雷击,靠!乔楚你出卖我!
她不是没想过齐唐可能会知道这件事,她只是没想到,他会知道得这么快,快到她还没有编出一个冠冕堂皇的,足以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请他帮忙的理由。
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店长一声“小叶”拯救了她,她赶紧头都不回地窜回工作间里。
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她如同鸵鸟一头扎进沙土之中,能躲多久,算多久。
打烊之后,叶昭觉换回自己的衣服,和同事们道别,其中一个姑娘用眼神指了指外面:“有人在等你。”
她其实不用看也知道,齐唐这个人,说得出肯定做得到。
心裏有点儿堵,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忙了一整天,一边学习制作饭团烧,一边帮衬着店里的生意,白天还不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倦意像惊蛰时破土而出的虫豸,一点一点地从骨头和血液里渗出来。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还不能回去休息。
从齐唐的表情看来,关于之前提出的疑问,他势必要得到一个明确的回复。
距离她上一次坐在齐唐的副驾驶座上,已经过去很久了。
叶昭觉记得,那个雪夜,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寒风灌满了华丽的裙子,从手指尖到脚趾,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冷的。
想起那个夜晚,她叹了一口气,轻至不可耳闻。
“齐唐……”既然逃避不了,叶昭觉索性自己一头撞过去,“你关照了我太多,点点滴滴,事无巨细,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她正说着,齐唐的手机响了,她立刻噤声。
齐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带着一点儿不以为然,直接摁了关机键:“你继续说。”
“呃……你不接吗?”作为他曾经的助理,叶昭觉多多少少还保留了一点儿从前的惯性,“会不会耽误工作上的事?”
“让你说你就说。”言外之意,就算是工作上的事,又关你什么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叶昭觉也知道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