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边的布兰姆森则要求,叫伯丁替这些被俘的部下缴纳赎金。
高文摇摇手,“伯丁把这群人看作是最低贱的灰尘,哪怕是粘在靴子上都要拭去,怎么可能像博希蒙德那般交来赎金呢?”接着大公轻咳两声,将乔瓦尼愤怒的矛尖也摁了下来,“也不用加以杀戮,安德奥达特!”
“还在后面,没有到来。”军仆木扎非阿丁低头说道。
大公说惭愧我忘记了,而后他就找来个随军的阿马尔菲记账员,因为对方会书写拉丁文与希腊文,“草拟三封信件,一封送往圣座冕下,此刻应该在西法兰克;一封用快船送往圣马可之城,交给执政官费莱耶阁下阅览;最后那一封,送往尊贵的科穆宁陛下处。就说扎塔的王公伯丁鼓动无信仰的萨瓦河蛮族,悍然攻击我朝圣队伍,又因其在十四年前辜负过罗马皇帝陛下,并唆使海盗劫掠威尼斯的商贸船队,三罪併发,请求各方扫荡,摧毁扎塔城,为其余朝圣者队伍扫清前路。”
口述完毕后,高文自马鞍上起身,而后他站在高岗上,目视残阳如血,苣苔山的南路火把大作,人声鼎沸,“很好,韦萨特·梅洛带着后继的连队与辎重,全部都成功过来了。”高文满意地笑着,“把这些俘虏铐住,不要伤害,送到意大利去,充当扎塔方的罪证。”
西法兰克的克莱蒙城当中,东征的鼓动演说刚刚沉寂片刻,就被民众、骑士和修士们狂怒的高声给重新把空气掀起,声浪震碎了屋檐上的砖瓦,所有人都喊着“去圣地,去圣地”的口号,乌尔班教皇坐在高高的御座下,有点疲累但却心满意足地转动着戒指,看着下面无数自发志愿朝圣者,在罩衣上印染十字架的图景。
在他的脚下,法兰西王的兄弟、图卢兹的公爵、诺曼底的公爵等所有西法兰克最尊贵的人士,都低身跪拜,亲吻着他的脚趾头,齐声喊到,愿意为即将到来的最光荣的远征肝脑涂地。
塔兰托的港口,站在甲板上的博希蒙德,指着高举着双手与十字架,成千上万涌向海边的朝圣者,急忙对桅杆上的了望员喊到,“速速起锚,都是该死混蛋的高文使出的奸招,把这群人送来了我们的领地,不可以带着这群人上路!”
升起的巨帆下,诺曼的士兵们坐满了甲板,有的在祷告,有的在整顿行李和武器,坦克雷德沉默无言地坐在船舷边,溅起的浪花打湿了他的眼睛,他眺望着舅父所指定的目的地方向——都拉佐城,但是触目所及,满是深色的海波,和灰色的天空,其他的则什么都看不见。
都拉佐城内的布雷努斯,站在了塔楼的窗户边,看着自海面上铺天盖地而来的诺曼船只,手中微微发抖着举着陛下与圣座往来的书信,还有博希蒙德事先送来恫吓的通牒,嗓音有些艰涩,对着身后站立的泰提修斯与狄奥格尼斯,“喂,如果我将都拉佐通往内陆的道路让开,许可诺曼人的头目博希蒙德·德·特维尔带领他那一千名所谓骑士,和五千名步兵上岸,应该不算触怒皇宫吧?”
结果两位都没有回话,其中狄奥格尼斯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心中仿佛有利刃在搅拌着,感到了沉闷的窒息。
君士坦丁堡的军门前,通往萨拉布瑞亚的护城河,上面分开驾着八座等距分离的石桥,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的内衞骑兵最先分队而出,接着就是米哈伊尔的弓箭禁衞队,与特科波佣兵们,军容强大的队伍甲胄就如夜空当中的繁星,旌旗如同奥林匹亚高峰上的森林,先头队伍已经抵达萨拉布瑞亚了,而皇帝在亚格菲·尤斯塔斯盾之衞队的护送下,才刚刚自布拉赫纳宫的箭道,这支接近万人的军势,是要赶赴亚德里安堡去的。走到了高大的军门之下,长柄战斧林立之间,皇帝披挂着圣铠甲骑在黑色骏马之上,锦绣披风,腰带上悬挂着金碧辉煌的巨大剑鞘,上面并列竖着两把雌雄剑柄,都可自鞘中拔出作战,一把叫做“圣海”,一把叫做“阿索斯”。
城头上,安娜正在向他挥着小手,阿莱克修斯笑了起来,心中的意志更加坚定了,“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和约翰,一切也都是为了帝国安泰。”待到走出了狄奥多西城墙的军门外,阿莱克修斯还在回首,不断与女儿道别。
接着,一名传令骑兵手持鱼龙旗,带着溜灰尘,自反方向而来,将信件在马背上行礼完毕后,交到了皇帝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