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说这么多,就是没有半个字,关心你们的两位幼弟的……”尼卡抬着浑浊惨白的眼珠,听着河面上行军的巨大声音,悠然而说,“家族的根,在阿拉尔曼城堡,不管是高文,还是皇帝,还是突厥的苏丹,都不可以把它给夺走,我们卡列戈斯无论需要多少代人,都要牢牢把它给守护住。”
“也就是说,三位哥哥去了西斯城,两位幼弟送给高文当人质,我们坚守穆特河谷,父亲您留在阿拉尔曼城,皇帝来了我们就奉迎皇帝,是不是?”
“总之不能完全投向某一方。”最终,尼卡给自己的种种行为下达了定义。
浩浩荡荡进入塞琉西亚的师团队列当间,安娜的小肩舆,在整支衞队的簇拥下,来到了尼卡和两位儿子的眼前,雷欧和迪迦率先下马参拜,接着盲眼老将军也在扈从军仆的扶持下,颤巍巍拜迎在安娜的眼前。
“安心,而后阿拉尔曼地方若有任何不顺,但管来找我和高文帮忙。”安娜微笑着,做出如此承诺,但内里意思很明显——果然,会意的尼卡便保证,马上他与两位儿子,便各自返回城堡和领地当中,整顿人马,准备追随高文的师团,参加对安条克及小亚美尼亚诸王国的攻略。
塞琉西亚,昔日巨大坚固的帝国首府军镇,处与赫拉克利亚、科尼雅、潘非利亚、伊苏里亚、奇里乞亚诸多地区交会的要冲地带,构筑在灰色盘旋的海边石崖之上,俯视着弯曲而过的萨尔列夫河,坚固的城门通往平坦的河原,石崖之上是别门直通其上的衞城,衞城下还有阶梯,通向邻靠海洋边的凹半月形的军港,是足以支撑五千精锐士兵驻屯戍守的大型要塞,“安娜,这是您皇冠上镶嵌的第一颗钻石。”城门塔楼上举着武器和旗帜欢呼的士兵,朝下挥洒着红色的番红花花瓣,甬道之里,变换的明暗光线,透着垂帘,映入了安娜仰起欣喜的眼眸当间,旁侧高文的声音传来。
“当然高文——下令今夜开始,三天时间内,全军休整大筵,将城中所有财货都分发给师团士兵和贾尔古巴的水师。”
夜晚,塞琉西亚的衞城大厅间,火把通明,该地和西奇里乞亚几乎所有的希腊贵族、地主,顺着廊柱和篝火站得满满当当的,其中尼卡和他的两位儿子,是整个人群的核心,不一会儿后安娜矇着头纱,额前与脖子前绕着璀璨的珍珠、松石、珊瑚项链,披着钻石披肩,套着紫靴,身材巨大的高文,和十六名举着旗幡和长柄斧的衞队,排成两列,追随其后,自小祈祷室里走出。顺着侧边的台阶,安娜表情庄重,拾级而上,走到了高脚坐榻前,而后转身坐下,高文亦持剑立在其侧下的台阶上。
俯视着纷纷朝自己跪拜的这群贵族地主,安娜寒暄了几句,便直入主题,“自此,我将以杜卡斯家族的名目,统治这块土地,全力替父亲所在的帝国肃清各色敌人,并全力支持朝圣者光复圣城。”
随后,纱巾下安娜端正的被火光映照的容貌冷若冰霜,她将高文递交给来的珐琅提匣举起,声音回荡在大厅间,“这个匣子里,是我独有的印章、令牌,镶金羽毛笔,绿墨水壶,从此我安娜·杜卡斯用其在任何铅封文书上加盖的印记,不论军事,抑或民事,都将在这片土地上畅通无阻。”说完这话,安娜很郑重地将这个匣子,摆到了在其右侧跪拜下来的阿格妮丝手中。
整个人群,许多人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震得面如土色,有的贵族便直接牵拉着尼卡的袍角,大约意思是,“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是哪来的?就算她是皇帝的女儿,负责光复这块土地,但她居然胆敢称自己是替杜卡斯这个姓氏,来行使权力,这会让我们很被动懂不懂!要是皇帝真的知道,我们聚在一起,于塞琉西亚陪着这女孩疯,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然而尼卡却依旧张着他那毫无神采的双眼,伏在地上,白色胡须下的嘴巴纹丝不动,静静听着安娜的训诫。
而后高文握着剑柄,朝下踏了两步台阶,这样安娜的眼神恰好与他的头颅在同一道线上,这位用蓝色的双眸扫视全场,“现在我代替主保人、紫衣公主殿下颁发塞琉西亚光复后的第一道指令,自此这块土地上所有的军镇堡垒上,都会驻屯上我师团的队伍,你们全部都得在纳税日,将金钱交到指定地点,在征战时你们也得提供军役和装备,追随我的旗帜出战。”
“有质疑的勇士,尽管站出来啊!”安娜于高文的背后站起,缓缓而言,“否则的话,就如我主所言——‘人们啊,你起来,去迎接撒玛利亚王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