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整座安条克城都在愤怒和杀戮的漩涡当中旋转时,狗门旁边的圣安德烈教堂,反倒显得格外僻静,但是在教堂通往各处道路的街口处,一层层衞队士兵正举着火把,拱衞在其外,如临大敌。
远方,比萨人的堡垒已经化为星空和夜色城区里的一根巨大的,在不断爆燃的火炬,占领那里的朝圣者正将莫尼克尼先前囤积居奇骗来的金银钱币,统统分发给原先的主人,士兵和平民的欢声如雷般,绝无间歇。
教堂庭院的树阴之下,高文若有所思地站立在那里,而戈弗雷、鲍德温兄弟,还有雷蒙德和罗伯特,及博希蒙德、坦克雷德舅甥俩,都齐集在那里。耳房的柴门处,几名士兵弓着腰打着火把走出来,他们手里的绳索,牵着个瘦削的人儿出来,那家伙的脚步看起来十分僵硬,在出门的时候,脑袋还撞击到了门楣,发出声惨叫。前面的士兵恶狠狠哄笑起来,抓住那人的衣领,扭送推到了诸位领主的面前。
“这是神甫?看来带着神品的人员,都是从猪圈里一个接着一个走出来的。”博希蒙德挖苦着说道,眼睛看着同样觉得尴尬的雷蒙德,接着普罗旺斯的爵爷结结巴巴,“那,那只是,这个人的自称,他本,本来确实,确实是我的一名厨房仆役,后来,后来就消失了。”
“在所有基督的战士远征前,这人在普罗旺斯是做什么的,他说他是神甫,有没有可靠的证明?”鲍德温叉着腰询问说。
“尊敬的阿达纳伯爵,这个巴塞洛缪毫无疑问是个乡野里的农民,是个泥腿子乡巴佬。”雷蒙德身边的一位教堂执事用不容置疑的话语回答说。
而后各位爵爷,有的扶脸,有的耸肩,博希蒙德公开表示,这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
但眼盲的巴塞洛缪,却十分激动,他颤动着双手,伏在地上爬动着,嗅着每个爵爷的袍角,瞬间他就辨明了雷蒙德的位置,便苦苦抓住了对方的腿,“圣安德烈已经三次在梦中托付给我神启,就在刚才我尊贵的爵爷,他还躺在鲜血淋漓的斜叉十字架上,告诉我真正的启示——虽然我是盲人,但耳朵和心都可不算瞎,圣安德烈用他的金口,告诉我王者和耶稣的矛,就在这个院子里。”
雷蒙德歪着嘴,态度在将信和不信之间,接着他看到高文点点头,大概意思是姑且叫这个巴塞洛缪指出神启的圣矛到底在何处。
“整个院子的山墙是横过来的,而后中间有棵巨大高耸的山毛榉树,它恰好构成了个十字架的形状。”巴塞洛缪快速地说到,白色的眼球不断翻滚着。
几位爵爷,包括高文在内,都不由自主往外走动几步——因为他们刚才所站的地方,恰好就是那体型很大的榉树树阴下,这棵树本来是生长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在很久前被移栽到这所教堂当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