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过了半个时辰,休在大医院馆驿区浴场边的一处酒馆当中,找到了正在那里兴致勃勃观看舞娘表演的威廉·格朗梅尼勒伯爵。
休说了许多话语,他表示虽然很想投效科穆宁皇帝,但却害怕皇帝陛下和朝圣者间的误会隔阂,反倒会害了自己,并畏惧陛下会不信任他。
“完全完全没有关系。”被酒精刺|激到舌头都开始打转的威廉,举着酒杯,醉醺醺而豪气万丈地瘫在石椅上,“一切都交给我了,我先前已经给君士坦丁堡递送过书信,皇帝在边境的守捉官和士兵,都不会为难我的,我们就顺顺当当地直接走到非拉多菲亚姆城,保证你一根头发都不会掉……”下面威廉满是兮兮的样子,贴近了休的脸颊,声音细微,“我们马上,就等着在皇宫里接受陛下的馈赠好了,只要我说博希蒙德那家伙私下占据了安条克城不愿意返还,陛下肯定会支援我们大批的金钱,渡海去抄那个红头发蟊贼的老巢。”接着,威廉谨慎地打住话头,他已经不胜酒力,开始打嗝起来,并招着手,两名棕色皮肤的舞娘急忙跑过来,替他揉弄着肚皮散郁,并说着贴心恭维的话语,把威廉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那我们必须要有个醒目的标志,能够彰显您的身份和与皇帝的友谊。”休见目的达到,便如此提议。
威廉·格朗梅尼勒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告诉休,马上从穆特河谷走的时候,他愿意带着扈从走在前面,并且打出诺曼人的绯色战旗,而“尊贵的王弟阁下,你便跟在其后”。
“果然是个醉酒的蠢货,那么就仰仗你靠前了。”休在心里面如此说到,不由自主地也接过了舞娘端上来的杯盅,心情稍宽,开始饮用起来。
出发的日子到达后,威廉伯爵果然说到做到,他前面就是两个举着红旗的骑兵,他本人则和四名骑士行在其后,而休和自己的扈从们,则和威廉保持着大约一百尺开外的距离,其中休本人更在队伍的最后面,并且没有穿戴任何漂亮的铠甲头盔,十分谨慎小心。河谷以萨尔列夫河为分界,两侧都是灰色泥土和青翠植被的山脉,几名仅仅戴着头盔的衞戍民军士兵,竖起长戟,向他们索要了过关的文牒,检验无误后,才算是放行了。
而后,往前继续走了大概三五个古里,休忽然急匆匆走到了威廉的旁边,“把绯色的旗帜给扔掉,我刚才驱马,随意在树林边,花了钱问过当地的名樵夫,前面有处山路小径,可以迂回出去,我们就走那里!”
而听到这话,威廉还满脸没反应过来的姿态,接着休紧张地看看四周,对他说,“高文绝非善类,我看先前的文书是有大问题的,而昨日留宿的馆驿区内也布满了高文的耳目探子,他认为已经完全掌控了我们的行路途径,可能会在指认的山路里伏击我们,所以必须随机换条路走,出了塞琉西亚境内,就安全了。”
“为,为什么?”威廉依旧是蠢呆的模样,但他还是听从了休的安排,一行人看着四下并没有追踪的人马,因为方才那道关卡,已是塞琉西亚在这面的最后道警戒线了(毕竟防御的重点,是搁在塞琉西亚城和穆特河谷的北端的),便匆匆走入了休所指定的那道小径。
这条道路,最初两侧还有零碎的坡田和小块的林场,而后转过了几道崎岖的山谷后,就变得越来越窄,所有的人在马背上晃荡着,万分紧张地看着下面几乎笔直倾斜的绝壁,底部全部铺着嶙峋的石块,一条刚刚因为夏雨而满涨起来的溪流,往上看则是绵延无边的密集树林,仅仅能通过两个人的道路就夹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