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后,艾琳皇让皇帝的灵柩伴在身边,在浩大的送丧队伍的护送下,在尼科米底亚海湾上船驶往壮丽的皇都。
“皇后,终于在丈夫死后永远得到了他。”
所有君士坦丁堡的居民有了痛哭三日的权益,但是一日内只允许哭一次,这也是长久以来王朝的传统,这裏的人们对此总是恪守得乐此不疲,他们认为正是这些东西让自己和所有的“乡下人”产生了本质的区分。
他们在哭泣的同时,同时也觉得加冕的约翰是个相当不错的皇帝,他恢复了新的官僚组织,并在都城五个广场平抑了恐慌后飞腾的物价,另外他没收了包括帝国宰辅在内的旧官僚的财产用于换取和诺曼人的和平,也备受人们的称赞。
“肉食者谋之”是中外百姓共同的心声,不管约翰对旧官僚的打击出于何种目的,但能冷眼看“他家楼起了,他家宴宾客”再看到“他家楼塌了”,所有百姓都能获得神秘的“愉悦感”,不管自己有无得到实质性的利益。
除去伯里尔等人,阿莱克修斯皇帝生前最器重的大宦官也遭殃,他被瞽目并流放去了萨摩色雷斯岛上,约翰下达的金册诏书上就怨愤地说到,“……原帝国御用衣橱总管尼克德米亚素来对朕不敬,忿恨之意已非一日两日……”不过尼克德米亚的侄子米哈伊尔却荣升为帝国典厩长,掌管皇都的宫廷衞队,所以大家都传言约翰如此做,无外乎是想要恢复和杜卡斯家族的同盟,及掌握都城的武装力量。
很快米哈伊尔的妻子也被授予了紫衣,可以在宫廷内往来。
另外新皇帝约翰不断地去母亲那里请安,并很诚恳地向母亲咨询关于国事的意见,杜卡斯家族重新获得势力,并再度和科穆宁联手治理帝国,几乎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陛下已经派遣使者对马扎尔王公(匈牙利国王)进行了联姻的提议,对方是个十四岁大的王室公主,叫皮洛丝卡。陛下希望通过这桩神圣而巧妙的婚姻,得到西部诸多蛮族王国的支持,这样他就能得到对抗东方敌人的助力。另外,陛下也把使者团派往旧罗马城和那里的西方大牧首商谈教会重新弥补裂痕的事宜。”首席贵妇寝宫当中,当使女们低身汇报这个消息时,玛莲娜正痴痴獃呆地躺在榻上,她将手搁在额头上,听完这些后丝毫不感到喜悦,而感到惊恐和担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孩子不亲自来告诉我他的文治武功?足足一个月,他根本就没再来过,我被遗忘了,被遗忘了……”玛莲娜啜泣起来,“我抚育了他这么多年,把该给他的全部奉上,为他不惜背叛了皇帝……”
“主人!”这句话还未说完,很多使女就惊惶地跪拜下来,苦求主人不要再口无遮拦。
接着玛莲娜就哀泣,就哭号起来。忽然她从榻上跳起来,歇斯底里地问“你们看,天花板上是不是有团黑色的气体,还滴着血,还滴着血?”
使女们都慌乱起来,她们急忙解释着劝慰着,说那只是光线的错觉。但玛莲娜脸色却变得更加惨白,五官都扭曲起来,她看着寝室外面的中通式餐厅,和更外侧靠着后花园的那间书房,不由自主地哇哇大叫,“给我把通往那里的门窗全部砌墙,全部封死,全部封死。我不敢听那里流来的风声,好像,好像是我孩子君士坦丁的凄惨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