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伙儿都举棋不定,凯撒也对高文的指责羞赧愤恨不已时,女官的人群里忽然有人低头啜泣起来。
安娜一瞧,原来是胖女官尤朵拉。
“尤朵拉啊,你哭什么?”
“刚才大主保人的来信,让我想起了父亲和兄长,特别是兄长现在也作为边民吉那特骑兵被抽来参加围城战,数日前因保护攻城的炮架负伤了。惨烈的种种,也都在先前寄往我的信件里一览无余。”尤朵拉微微擦拭着眼泪。
安娜这下子怒火消歇了点,“普鲁萨城的围攻战很艰苦吗?”
“是的凯撒殿下,我兄长说士兵们竖起的抛石机都被砸坏,战马大批染病死亡,还要冒着敌人的铳击和箭矢挖掘坑道,而且敌人的守将是个非常厉害和棘手的人物。我想,大主保人也定是束手无策军情窘迫,才会心情感到不悦的吧?”尤朵拉瞥了凯撒两眼,接着滔滔说了下去,“我兄长来信里特意提到了大主保人殿下对士兵们的体恤照顾,死者都得到收敛掩埋,伤者他亲自去慰问,还日夜骑马巡视阵地战场,苦思破敌的策略……”
“行了行了,你不要再继续往下说。”安娜这时候顿觉对大蛮子充满了愧疚,也对——丈夫在前线冒着矢石弹雨奋战,自己却营建别宫关注大竞技场,确实是过分了。
这时问题也要解决啊,凯撒合上长长的睫毛,坐回椅子思索了会儿,良久后忽然说了这样一句,“我还是留在萨摩斯郡区,但不是赌气也不是躲避,而是决定这样做——劝回我丈夫和他的军队,集中所有力量先攻陷普鲁萨。是的,高文现在当局者迷,所以在两线间逡巡不决。而根据塔尔苏斯那边来的情报,那个佐治亚国王暂时还没有余裕南下干涉,高文回防没有太大必要,北线交给布兰姆森将军和狄奥格尼斯守捉官即可。现在就是要把拳头都砸在西线,坚决不要中途而废,哪怕半年时间乃至一年光阴,都得攻下普鲁萨,攻下普鲁萨!只要攻下这裏,就能顺势横扫密西亚、比提尼亚直到海滨,而后再在威尼斯人反应过来前干涉克里特岛,居于不败之势——尤朵拉,给我送来墨盒、笔和纸张,我亲自给丈夫去信——不管如何,这个战略战争的问题我还是要和他争争正确与否的。”
安娜的信也同样飞速悬在马鞍的皮筒里,疾驰到高原大峡谷里高文的行军队伍里。
当时高文正为了解闷,在军队行经的某处密林前纵马飞鹰,突然“船长”在他眼前的长草灌木间急速盘旋起来,而后稳稳地落在地上,收拢翅膀,眼睛死死盯住棵杂树下的方位。
“主人小心。”旁边步跑跟随的木扎非阿丁急忙拉住萨宾娜的辔头,把母马给稳了下来,而后指着“船长”凌厉双眼所视的方向:在那杂树的阴影处,盘着条弓起身躯的蝮蛇,正吐着火燎燎的分叉信子,也对着“船长”,双方相距数尺,都静默着蓄势待发!
看到鹰蛇之战即将爆发,高文也沉住呼吸,用手拍着萨宾娜叫她安静下来,并注视着前方——高原灼热的阳光照射而来,“船长”半个身子羽翼暴露在其下是色彩斑斓,慢慢翅膀尖开始张起昂高,而那蛇也将头竖得更加笔直,不断发出挑衅的嘶嘶声。
一方宛如待发的火熊炮炮弹,而另外方则像是后发制人的锋利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