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待工作上面我一直很不积极,原因有很多,主要有两点,首先,我很难在苏小桃手下做出发奋的姿态来讨她欢欣,而且我认为,我即使努力她也不会喜欢我。其次,我对文字不敏感,其实严格来说,我对一切可以归属到艺术范畴的东西,譬如说文学音乐美术等等都不敏感。因此,理所当然我不太会鉴赏也不太会创作所谓的文字作品,哪怕是工作稿子。
好在现在网络发达,每次苏小桃定了基调选题之后,我就拿着题目到网上一搜,就有很多素材可以使用了,我只需要把这些材料稍做提炼或整理就可以了。最近由于出了很多事,就导致了我更不在状态,因此我最近交的稿子都是直接抄的,反正世界那么大,没谁会注意到这小杂志上有些什么小文章。后来我发现,世界真是很大,但针对个人而言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天高海阔也是有限度的,浅海鱼永远都不知道深海原来那么黑。
当苏小桃叫我自己去解决关于稿件侵权的纠纷时,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我知道你一直懒,也没天分,你抄东西我都知道,之前一直没有说你,是觉得就是说了你也只能这样,但你现在连抄都不会抄了吗?”苏小桃一边说一边扔了几本杂志过来:“你自己看看,一字不落,更有甚者你居然这么多期都只抄一个人的,这也就算了,可这些都是已经是杂志發表过的东西,你连抄都不认真,你这脑子真是摆设。”
“那现在呢。”我问苏小桃:“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办?”
“现在,你自己去和作者联系,人家电话已经打过来了,问我们预备打官司不?你自己搞定。”
我想了想:“这些事我不在行,要不你去,回来扣我钱。要不赔他们钱,那作者无非是想炒作嘛,打官司也不怕啊,我们也提高知名度,再说,我们杂志也不怎么赚钱。”我其实也是理亏,可要真让我自己去,我能怎么办,现在只有先赖着苏小桃了。
苏小桃霍一声站起来:“都是他们错,你没错。那你就更应该去教育他们。还有,谁说杂志不赚钱,你以为卖得多少和赢利有关吗?你大概从来没想过广告是拿有什么用吧。”
苏小桃说完,扔了张纸在桌上:“电话在这,你自己去搞定,我不怕打官司,何况这种小官司,但在这事上,我不会为你花一分钱,如果你处理不好,我可以直接开除你,你自己做事自己负责。”
“苏小桃,你干嘛老针对我,你帮我一下怎么了。”
“我也没有少帮你。你自己不争气。”苏小桃拿起包,走了。
我在苏小桃办公室站了会刚要走,电话响了,我鬼使神差的竟然去接了,电话恰好是那个自以为是着名专栏作家的男人打来的,那人笔名是红颜泪。说是要知道关于侵权案件的答覆,我也来不及想,就依着苏小桃的口吻约了他下午见面。挂了电话我想,见了他要是叫他红先生不知他作何感想,明明是个男人,起这么个笔名,莫非他…。我正浮想联翩,陈未未进来了,见我:“你怎么在这?”
“你进来干什么?”我警觉起来。
“她东西忘拿了。”
陈未未用眼睛在桌上扫了一下,找到了个蓝牙耳机,他把耳机拿在手里就要走。我快走一步,挡在他前面:“我那事你都知道了吧,下午陪我去见那小作者怎么样?”
“不,我有事,我看你精神挺好,我就不跟你去锦上添花了。”
“你有事,是和苏小桃去办吗?”我没让开门。
“先管好你自己吧。”陈未未扒拉开我,疾步走了。
无奈之下,我只有晃晃悠悠去了约定地点,先见面再说,说不定我轻松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呢。约定地点是个露天咖啡厅,在公园里。时值盛夏下午两点,骄阳似火,我到了之后,眼光四下一扫,整个咖啡厅空无一人,我看了看表,确认自己没有来早,那么就是那人迟到了。也好,我挑了个阴影重的地方坐下,想着可以方便先看到来人。哪知,他迟到了太久了,等着等着百无聊赖之下我竟然在夏日午后睡着了。
我醒时,对面已经有人坐定,正喝着咖啡冷眼看我。我定睛一看,也颇有些意外,此人应该就是电话中那位红颜泪先生了,他长得是不好不坏,大众脸一张,肤色黑黄,极其瘦,若说少有特征那就该是他的脸较常人宽些,颧骨高些,但都在正常范围内,不会在审美上引起人的反感。但他居然穿的是件枚红色的绸子上衣,怎么看怎么别扭。我对他笑了笑,我笑自然是不如苏小桃那么活色生香,但传达个亲切友好还是绰绰有余了,本以为他怎么也得回个礼,大家有个好开局,以后事情就好办些。不过我失算了,他对我毫无反应,两眼盯着我脸,不知在想什么。
此种情况下,我决定速战速决:“关于稿子,的确是我们工作失误,我们承认侵权,对此我很抱歉,我们也有诚意解决问题,那么。”我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以笔名称呼他,因为我不知道他本名:“红颜泪先生,你看是我们付稿费,然后刊登道歉启示呢?还是重新更正作者呢?或者是你有更合理的解决方法,不论是什么方法,我们都会在能力所及范围内配合你解决此事。”
他听完,半天问了句:“你是苏珊(苏小桃笔名)?”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不过想来他不认识苏小桃,我说是应也无大碍,先解决了再说。我挺直了背,点了点头,姿态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