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许东阳的短信终于有了下文,他难得对我有始有终了。他上次说了想我,这次便见我,上次说了要聊天,他就真来了。

好男人有很多种,但未必种种都讨女人喜欢,好情人只有一种,对女人来说,这一种就足够,许东阳正是这种,或说他扮演了这种。

雨天送伞,夏日送冰,风寒将来他捎衣,还能怎么样,但凡你能想到他都提前做了,甚至更好。我知他存心不良,可这滋味实在太好,我欲罢不能。

做这些时,他人从未出现,东西都是放在家里信箱或是找快递送来,诉的是柔情百转,作派却是干脆利落,这一来愈发显得他无欲无求,我倒是着急了起来。

最后,他终于来我,秋日傍晚,我下班,才出大楼就看他站在路边,神态宜人。黄昏斜阳,秋风正爽,那刻,我恍若重回少年时代,他在那里,而我一直都在这。好时光里言语永远都多余,我径直走了过去,身后是苏小桃和陈未未的对话:“还真过去了。”

“是,你今晚有什么打算。”陈未未贼心坚贞。

“我吗?我打算不和你一起过,你觉得呢?”苏小桃拒绝加挑逗。

他们似乎是笑了,声音很大,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原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夜沉沦。可事情发展完全出乎了意料,许东阳提议我们回了母校,学校已是今非昔比了,当年小小一个园子,从幼儿园到附中到大学全都都在一起,现在仅是一个附中就把以前所有的地方都用完了。

我们坐在操场,听许东阳说过往,我原以为我明了他所有过往。那天,两个成年男女各怀心思,做了对往事最纯情的追述。我不知怎么会这样,他这年龄,他这个人,做这些不合时宜不合身份,但他就是做了。

明知不该问,我还是问了:“你做这些?”

“我想,你会喜欢”

“为什么做。”

“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连城,我只道这样不对。可我不是一直盼着这时刻吗,其实两个人为什么在一起不重要,谁怎么想也不重要,怎么做才是重点。

“我们会在一起吗?”

许东阳无声笑了笑:“今天不谈以后,只谈过往。”

我一直在暗自给自己打分,内衣颜色香水味道等等,甚至在后悔我应该时刻准备天天健身才对。说来也好笑,我旁边那男人正沉湎于回忆中那清纯感受,我却在这边想最后要不要献身。我说过,我其实并不是非要或者是很想和许东阳有实质性的关系,我有时候怀疑许东阳只是我给自己画的大饼。可画这大饼我用尽了所有青春期的热情和成人后的所有思念,所以,叫我放手,我真不能。

我也知道,我们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是不能从身体上绕过去的,就算我能,他也不能。男女之间,他比我在行,他应该知道,不经过最后这一道程序,女人对男人很难死心塌地。

许东阳对我不求情爱,唯求忠心,我虽多有不甘,犹豫几多。可当他真有要求,我也没敢断然拒绝。我怕这一拒绝,我就从此和他咫尺天涯。

于是乎,我闭眼闭心,完全顺着他,什么都不敢想,我怕自己一想就会哭出来,我怕一想我就会说不。就这么着该暧昧处我们都暧昧了,激|情到来我们也渐入佳境,他脱衣我褪衫,大家都不闲着,眼看干柴烈火水到渠成了,他把车一刹,手一放,雷池一步未越,长叹一声:“我不能这样,那是看轻了你,”表情干净又无辜,春花秋月成了镜花水月。

那感觉象是做云霄飞车,好容易下了决心上去,结果车行半路停电了,人就被活生生卡在轨道里,上不去下不来,心裏就那么堵着了,整个一晚,他倒成了良人。就在不久前,我说开房,他也是脆生生就答应了,星没移斗未转,他转性了。而我呢,咬牙切齿忍羞含愤都成了多余。

回去之后,(我矇着被子大哭一场。

我哭自己不争气,我是没有碰到过什么好男人,一次是涉世不深,两次是遇人不淑,三次呢,四次呢,都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自己做事自己知道,我要真是心如明镜不染尘,谁能犯我秋毫。我也不是不是想断,我咬牙切齿准备放手也不是一次两次,到现在就真是一口银牙也都咬碎了,可还是不能断,隐约记得苏小桃说过:“记吃不记打。”

那夜就那么过了,天就那么亮了,陈未未照旧高高兴兴梳洗打扮,准备一会去见他那不搭理他的心上人,我心裏一阵感慨,做人当如陈未未,在真都不当真。

我忽又想到了林春山,他对苏小桃该是真心了,一声姐夫他就投降了,如果苏小桃肯,不知他会不会舍了家财万贯来和苏小桃过日子。转念一想,若是我能得了我爸的万贯家产,会不会有个人看来和我过日子?

许东阳会吗?他那一声叹,叹得我无地自容,原来竟是我在引诱他吗?原来我这边奋不顾身舍了矜持只是给个借口让人看轻,到最后还是他作怀不乱成全了我?千言万语,无非一句,他不要我,理直气壮堂堂正正说不要,相形之下,我给钱献身倒是献媚了。他这是沾手怕粘手,从骨子里看轻了我。

然而许东阳永远快我一步,我尚还在伤春悲秋,他早已不见了踪影,偶尔发个邮件问个好,时不时找花店送个花——每次只送一朵,花色到是繁多,牡丹玫瑰向日葵,全然不知他想表达什么,此外在无他事,那晚仿佛没有存在过。

苏小桃那照妖镜镇压了陈未未一阵子,久了,他终究难奈本性,又开始心痒了。

陈未未对任四月素来关照,现在自是不方便嘘寒问暖,但献殷勤也不只这一个路子。

陈未未校对是把好手,无论稿子乱成什么样,他只消扫上几眼,便就轻松把别字错句都拣出来,因此陈未未从来没因为错字被扣过钱。现在,他除了校对自己那份顺便把任四月那份做了,他动作快,你看着他一会出去抽个烟,一会到苏小桃那蹭会话,也没见有什么正经动作,稿子就校完了。我见他做的轻松,也把自己那份往他那送,他脸色一正:“你基础差,要好好锻炼。”

“你也不怕累着我。”

“没事,苯人身体都好,何况你要是闲了,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陈未未在工作上素来瞧不起我,严格说,只要是在能用智商或能力衡量的事上,他没有一件给过我好评。我虽不认同,但还是要说,陈未未在某些地方确实可以称之为出色,我从没见他学过什么,也没听说过他对什么有兴趣,可要真说去干点是什么,他基本都能拿起来。除了不爱挣钱,他还真是能拿出手。关于钱,陈未未曾说:“我要真想挣,哪挣不着。”仔细想想,他言下之意就是和我在一起,到是他最大的败笔。

我把稿子拿回来,哼了哼,还没出声,电话响了,门衞通知我有花送到。我下了楼,果然又是一朵,签收时,我问了送花人,他说花叫石竹,我提着那孤零零一支花回了办公室,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