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冷风渐至,金城公主站在御花园的赏菊台,却没觉得有寒意,只浅浅笑道:“一大早就进宫,可不是为了赏菊来的,说句大胆的,御花园的菊花还不如公主府的菊花精神呢!”
旁边一位宫妃模样的美人闻言,笑而不语,只把泡好的菊花茶端到金城公主手中。
金城公主呷了一口茶,入口甘甘滑滑,茶入咽喉,始有菊花的清香透出来,一瞬间满腔茶香,因满意的点点头,朝宫妃道:“冰娘泡茶的功夫越法好了。”
严冰娘垂眸一笑道:“不过熟手尔。”
金城公主笑道:“待你做了皇后,我再要喝你泡的茶,只怕没这么便当了。”
严冰娘捂嘴笑了,道:“公主说哪儿话呢?叫皇后娘娘听了,只怕要……”
金城公主看严冰娘一眼道:“难道你不想当皇后?”
“想有什么用?”严冰娘是严太后的侄女,金城公主的表妹,深得严太后和金城公主信任,在金城公主跟前,心裏的话倒也不须藏得太紧,因笑道:“皇上不喜严氏一族的人,连带的,也少到我的宫殿中,莫说皇后了,就是贵妃,我也不敢肖想。”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想一想了。”金城公主笑吟吟道。
严冰娘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金城公主,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略有些呆怔。
金城公主又呷了一口茶,方才道:“皇上想打压严氏一族的人,母后却想护着,只母后也明白,纵她想护,其实也护不得许久。”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严冰娘也知道,一旦严氏一族倒台,她这个严氏女在宫内的地位,定然也一落千尺。
金城公主道:“母后的意思是,她在皇上跟前退一步,待皇上内疚之际,设法让你当上皇后,以你之能,保住严氏一族一点根基总能够的。至于枝节,皇上想砍便由得他砍好了,好过连根基也不剩下。”
“但皇后她……”严冰娘有些忧虑。
金城公主笑了,半晌道:“皇后娘家势力可也不小呢!皇上一旦动手打压下严家,回过头看着皇后娘家独大,焉能放心?到那时,你这个育有两位皇子,娘家势力又弱了下去的淑妃,可不正是最好的皇后人选?”
严冰娘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敛掉光芒,俯身朝金城公主福了福,低声道:“公主对冰娘之恩,冰娘定然不忘。”
金城公主扶起严冰娘,苏味道身为驸马,虽略有权势,终究不能任朝中要职,想为儿子们谋前途,少不得要助严冰娘当皇后了。
两人说得一阵子话,金城公主度着冯太夫人和尤妩也进宫了,方俯在严冰娘耳边说了几句话。
严冰娘一听,点头道:“这个容易。”
金城公主笑道:“藉着皇后娘娘之手弄死尤妩,皇上就算当场不发作,这根刺总会埋在心底。且尤妩一死,冯晏与皇上之间,便也不复从前那样,这般境况下,母后体谅皇上处境,反自行退让一步,皇上自然便……”
这会儿,冯太夫人和尤妩已是进了宫,候在太后宫殿的一处小静室中。一时自有宫女端上茶来,冯太夫人忙接了,看着宫女退下了,见尤妩揭了茶杯盖嗅茶香,便止住道:“也不知道要等候多长时间,你先别喝茶。”
尤妩会意,这是怕万一喝了茶内急,那头太后又召见的话,却是不好办,因把茶杯搁到身前的案几上,端正身子坐着。
一会儿,便有宫女出来,笑着向冯太夫人福了福道:“太后娘娘宣太夫人晋见。”
冯太夫人见只宣她进去,有些意外,一时看看尤妩,嘱道:“好生候着罢!”
尤妩点点头,待冯太夫人随宫女进了寝室,便好奇地打量起静室的摆设来。隔没多久,有小宫女上来收拾茶杯,手一碰,却碰翻了尤妩案前的茶杯,眼见茶水溅出,溅湿了尤妩的绣花鞋,宫女吓了一跳,道:“这处却备有替换的鞋子,还请夫人换下,奴婢用烫斗给夫人烫一烫溅湿的鞋子罢!”
尤妩摆手道:“不用了,湿的也不是十分厉害,隔一会便也干了。”
宫女为难地看着尤妩道:“若被主子知道奴婢溅湿了夫人的鞋子,必要重罚的,还请夫人……”
尤妩笑道:“我到时只说是我自己溅湿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