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碗搁在桌子上,溜下范天涵的腿,立于他面前严肃地端详了他良久。
范天涵右手撑在桌面上,懒懒地托着右腮,微笑着与我对望。
我伸手捏一下他的颊,道:“脱衣服罢。”
他收起懒懒的笑容,声音忽地低哑了下来:“若我没记错,方才用完膳的是我,那么饱暖思淫.欲的人是否也应是我才对?”
我懒得跟他贫嘴,动手去解他的扣子,他低声笑个不停,频频道:“夫人莫急,莫急,让小的伺候你才是。”
我用力把他衣服往腰间一褪,动作之行云流水,让我觉得自己很有嫖客的天赋。
古铜的肤色,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疤纵横交错,尤其从左肩绵延到胸口处的淤青,触目惊心得很。
我望着心头火起,并起手指,对着那一片乌黑淤青用力戳了下去,“就知道逞英雄。”
他躲避不及,苦着脸解释:“我为的是苍生社稷,哪里是逞英雄。”
我剜他一眼斥道:“我哪里管甚么苍生社稷,你大伤小伤地回来就是逞英雄。”我越想越不解气,使劲不停戳他的那片淤青,“你就不会躲,你不是将军吗,指挥作战就行了,冲前面去做甚?”
“下次不了。”他单手握住我双手,反剪到我背后,另一手揽住我的腰,埋头于我腹间,磨磨蹭蹭的竟似在撒娇。
我心下顿时柔软若棉花,挣出一只手来抚他的发,轻声道:“天涵,你这样……我肚皮很痒。”
……
我发誓,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肃杀之气。
我去给范天涵端茶回来时,他已伏在桌上睡了,我唤他去床上睡,他却打起精神要硬与我讲打战的故事。他实在不是个讲故事的好手,哪怕是像姜溱和萧副将患难见真情,干柴遭遇烈火般跌宕起伏的故事他也能讲得索然无味。
我催他歇息,他拗不过我便拉着我去床上躺着了。
他在里侧睡觉,我在外侧倚坐着翻书,翻的是《聊斋志异》,我昨日无趣时去逛市集见着想起范天涵给我买过一本,便买了回来。
这会正翻着《狐嫁女》的故事,忽地想起方才在厨房遇见的那名千娇百媚的狐狸精男子,便问道:“你睡了麽?”
“睡了。”范天涵翻身,手顺势松松地搭我腰上。
“我方才在厨房见着了一名奇美貌的男子。”我合起书问,“为何我从未见过他?”
他突然睁开眼,眼神明厉,一点也不像犯困的人,他问道:“他有无说甚么?”
呃……有,但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
于是我摇头道:“无,他就问我有无食物,他以为我是府里的丫鬟,他到底是何人?”
他回道:“他是白蒙族的将军白然,是这次的战俘,为人性情十分古怪,但武艺极其高强,我准备劝他招安。”他顿了顿又道:“他是出了名的孟浪风流,你可别被他那身皮囊骗了去。”
我详装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又追问道:“战俘不是应该关起来麽?且他若武艺高强为何还会被俘?”
他摇头叹道:“虽说是战俘,但他若想走我也不留,至于他为何会被俘,他的副将想夺权,联合他的小妾在他的食物里下了奇毒,毒发之时百爪挠心,他在战场上毒发,我便顺势带他回军营,以让姜溱帮他解毒来诱他招安。”
双重背叛,够凄惨的。
我趁机教训范天涵道:“果然三妻四妾是会有报应的,你要引以为戒。”
他凉凉瞟我一瞟,一付懒散的模样,却突然伸手把我扯倒,翻身压住我,抵着我的额笑道:“谨遵夫人教诲。”
他贴上来的唇略略有点凉,带着南瓜的香气,萦绕在我唇齿间,他的眸子黑若墨,却闪烁着明亮的火光,亮堂堂地晃得我心跳失序。
范天涵其人,体力甚好。
我醒过来时已是华灯初上,范天涵坐在烛火旁,翻着我的《聊斋志异》,很是闲散的样子。我有一须臾的恍惚,以为我们已经回了家。
他见我醒来,晃着手中的书册道:“看这么些个妖魔鬼怪的故事你就不怕发噩梦?”
我脑子有点浑,用力的眨了眨眼道:“什么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