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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有窗户,整日整夜地点着白炽灯。
叶博士被囚禁在这裏,完全失去了时间感,分不清晨昏。
这间房虽然简陋,可是裏面的仪器却是全世界最先进的。
陨石此时被放在一个玻璃柜里,叶博士望着它,深深叹了口气,“现在探测不到它有任何能量迹象,与普通石头无异。你把我关在这儿也没有用。”
“叶博士,我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呀。”
那男人笑嘻嘻的,虽然用狐狸面具遮住了一半脸,可他神情上的轻佻和喜悦却掩盖不住,“我把您请到这荒山野岭,确实有失礼数,可是您来都来了,咱们就是同坐一条船,难道你还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吗?”
叶博士虽然从小醉心科学研究,对实验室以外的事都不是很擅长,可是这一刻他却出奇的冷静,“大家同坐一条船,就应该有一条船上的诚意。你究竟是什么人?抓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哈哈,这是深刻的哲学问题,真的很不好回答呀!”面具男很夸张地笑了,然后又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叶博士,您学识渊博,智慧过人,我们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你就当是帮朋友,把陨石能量的提取方法告诉我好不好?”
“呵,别说陨石现在没反应……就算它有,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叶博士索性摊开来说,“你用旁门左道的方法把我抓来,别指望我会帮你!”
面具男哈哈大笑,“文人风骨,我欣赏你!”随即,他又换上哀伤的表情,摇着头说,“看来,我还是没有感动你呀……”
叶博士淡淡一笑,“我觉得你很有演戏的天分,没去当影帝倒可惜了。”说完他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试管,低下头不再看他。
面具男拿出手机,“是吗?那我应该多跟你女儿联络一下,她是导演嘛,我求她给我安排个角色。”
叶博士面色一变,“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去骚扰我的女儿,就一辈子别想知道陨石的秘密!”
说完,叶博士攥起拳头,将手里的试管生生捏碎,玻璃片扎进肉里,渗出血来。
面具男已经拨通了电话,笑嘻嘻地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孩子,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叶紫陌了。”
叶博士很激动地冲过来,“不许碰我的孩子!否则我跟你拼了!祸不及妻儿,你这卑鄙小人……”
面具男的手下把叶博士按回到座位上,“啧啧,真是感人!你平时文质彬彬,可是一提到自己的女儿,就化身成美洲雄狮,那么勇猛!”面具男把玩着手机,笑嘻嘻地往房门外走去,“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别让我失望哦,雄狮!”
走廊里,面具男的手下围拢过来,“叶博士不肯配合,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也是人之常情。我的孩子们,很快就会把叶紫陌那丫头带回来了。”面具男冷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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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打开抽屉,底朝上地翻了翻,露出失望的表情。
护照怎么不见了?紫陌坐在地板上,疲惫地拍了拍脑门。
“是不是在找这个?”忽然有人拈着护照一角,在她眼前晃了晃。
紫陌仰起头,顺着那只漂亮的手,看到郑俊成的脸。
他坐到她旁边,把护照放到她手里,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放松一点,被拉直的弦很容易断,太紧张的人也是一样。”
紫陌点了点头,“嗯,我会注意的。一天没见到我妈妈,我就一天不可以倒下……”
郑俊成伸手去捏她的脸颊,“来,笑一笑,让我看看从前的叶紫陌,一眼就好。”
紫陌奋力一笑,可是这个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郑俊成低头看着这个憔悴的女孩,心中一阵刺痛。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助,恨自己不能替她承担这一切。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紫陌要去开门,郑俊成拉住她,“还是我去吧。”
他以为是哥哥来给他送文件了。剧组终于建成,这件事多亏了爸爸和哥哥鼎力相助。
打开门,外面却站着一个高挑清纯的女孩,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正是文依静。
四目相对,郑俊成露出犹疑的神色,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俊成,对不起……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文依静哽咽了,泪珠子大滴大滴地滚落脸颊,“是我害你掉进水里,是我害你差点淹死……是我害你失忆,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说着,她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
郑俊成愣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紫陌闻声走出来,看见这一幕,不由怔了一下。
“我知道她是你失忆后唯一记得的人……所以也知道在你心裏她比什么都重要……我不会再跟她争,也不会再强求什么,我只希望能留在你身边……赎我犯下的罪过。”
文依静言辞恳切,梨花带雨,就算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不可能不心软。
“剧组的事都是我暗中帮你打点的,不行你可以去问郑哥哥……我只是想为你出一份力。”
文依静的目光越过郑俊成的肩膀,含泪看着他身后的女孩,“紫陌,我只是想做点什么,补偿我犯下的过错……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紫陌这几天来流了不少眼泪,此时见文依静哭得这样伤心,自然心软,“好了,你先别哭了,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听了紫陌的话,郑俊成便把文依静让进屋里。
紫陌刚要关上房门,这时忽有一只手挡在了门框上。
“等一下!”
清脆低沉,是萧蓦然的声音。
紫陌吓了一跳,后怕自己差一点夹到他的手。
这个少年也真是的,好像做什么都不顾后果。
“听说你们明天就要离开这裏了?”萧蓦然对紫陌还是没有好脸色,斜倚着门框,说,“郑大少爷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做郑二少爷的贴身保镖。”
可是这件事不宜声张,而且凶险万分,紫陌不由犹豫了一下。
好像生怕她不肯带他去似的,萧蓦然又说,“你们不是要拍打戏吗?我会骑马,也会射箭……”
少年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红色,显然是有些急了。
这时,郑俊成从门内探出头来,“怎么了?紫陌,你不想让萧蓦然一起去吗?”
紫陌心裏犹豫着,面露难色。
萧蓦然脸上露出恳切的神情,紧紧盯着紫陌,像是个在等候宣判的人。
紫陌实在不忍拒绝他,便说,“郑俊成,还是你拿主意吧。”
郑俊成打量着萧蓦然,虽然他上一次差点害得紫陌跌下马……可是马毕竟是牲畜,那件事也不能怪他。哥哥说他不但聪明淳朴,打架也很厉害,应该会是个好帮手。
“好吧,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但是有一个条件。”郑俊成把手轻轻放在紫陌肩膀上。
“什么条件?”萧蓦然喜不自胜。
“你每次见到紫陌,脸上都必须要有笑容。”郑俊成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他的脑壳,笑着说,“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我就把你遣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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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紫陌望着窗外棉花糖似的云朵,忧心忡忡。
……妈妈每次接电话都草草挂断,一定是受了监听。好在自己还可以听见她的声音……哪怕只是听她说了一声“喂”,心裏也能舒服许多。
可是爸爸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她每天晚上都枕着手机入睡,时时刻刻都盼着他打电话来……可却一直没等到。他如今下落不明,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她和妈妈以后怎么活啊?
她从小就立志当个出色的导演,自然看过很多优秀的电影……故事里的生离死别,她每每为之潸然泪下,却未想过有一天会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
紫陌鼻子一酸,偷偷揩去脸颊上的泪水。
忽然有一双宽厚温暖的手覆在她眼睛上,他的声音响在耳边,“紫陌,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想想,要是你母亲看到你的眼眶这么红,该会有多心疼呢。”
“对不起……”紫陌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的眼泪落在他手掌上,开成一朵一朵灼痛的水花。
“那我教你一个秘诀吧。”郑俊成凑到紫陌耳边,说“每当你想哭的时候,就想一想我现在的表情。”
郑俊成忽然朝她扮了个鬼脸——
翻着白眼儿,舌头伸向鼻尖,俊美的五官滑稽地排列组合,竟然又好玩又好看!
只是,这个表情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片刻后已恢复如常。这样的鬼脸,他只肯扮给紫陌一个人看。
紫陌忍俊不禁,露出笑容。
“嘘。”郑俊成把食指比在唇边,声音很轻很轻,“这是我们的秘密。”
飞机上三个人一排座位,紫陌坐在最裏面靠窗,郑俊成坐在中间,文依静坐在最外面。
此时她能听见郑俊成和紫陌在小声说话,却听不清内容。郑俊成用后背对着自己,整个人转过身去哄叶紫陌……
文依静心头酸酸的,再看不下去这个情景,站起身打算去洗手间。
正在这时,飞机后面忽然传来阵阵女人的尖叫,所有人都是一惊!
“别碰我,你们都给我滚开!”那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像一匹野马似的要挣开拉住她的人,“我方才梦见坠机了,我要下飞机!”
“快停下来!我不要再飞了,停下!”她甩开众身边围拢的众多空姐,发疯似的往前冲,“快点放开我,我要下飞机!”
那女人指甲很尖,直往别人手上抓去……空姐们吃痛,便松了手。那女人一时挣脱了众人,一溜烟跑到驾驶舱门口,用力拍打舱门,“开门,快把飞机停下来!我刚刚全都梦到了,咱们不能再飞了!”
空姐们纷纷想过去抓她,可是她却拿起旁边小桌上的饮料往她们身上泼,一时间所有人都进不得她的身。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子越众走上前去,远远站在疯女人身后,掏出一只古银色的怀表,左右摇晃着,轻轻开阖着嘴唇……
……这歌声十分空灵,仿佛天籁之音。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笛柳声残,夕阳山外山……”
悦耳轻柔的歌声中,疯女人的目光被她手中的怀表所吸引,双眼渐渐失去焦点……
女子停下歌声,握着怀表走上前去,在疯女人眼前抬起拇指,食指和中指,摆出一个独特的手势,轻轻在她眼前晃过。
疯女人的目光瞬间温柔起来,像是一只乖巧的宠物。
短发女子站起来对身后的空姐们说,“去扶她吧,她应该不会再反抗了。”
空姐们将信将疑,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这时,那疯女人沿着舱门缓缓滑到地上,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
乘务长感激说道,“今天这事多亏了你,这位小姐可否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回头我向公司申请个机票折扣价,以表感激之情!”
“我姓凌,单名一个雪字,是名催眠师!”短发女子俏皮一笑,“方才的事是举手之劳,不过机票折扣我也却之不恭,就欣然接受啦!要是能白送的话,那就更好啦!哈哈哈……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电话。”
说着她递过去一张名片,面带笑容,便往座位上走去。
这时,那疯女人忽然悠悠转醒,把扶着她的空姐们吓了一跳……可是她却一脸茫然的样子,神态与之前却完全不一样了,仿佛已经把方才发生的事全都忘记了。
紫陌跟郑俊成坐在头等舱,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已尽收眼底,紫陌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回头久久望着那短发女子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一丝艳羡之情。
“要是我也会催眠术就好了……”紫陌坐回到座位上。
“为什么?你不是想当导演吗?怎么主意变得这么快,又想当催眠师了?”郑俊侧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
“如果我会催眠术……当我见到妈妈的时候,就可以让她暂时忘记那些烦恼了……我知道她跟爸爸的感情有多深,所以我很怕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萧蓦然的声音,“哎呀,对不起!”
紫陌回过头去,原来是坐在她身后的萧蓦然不小心将果汁洒到了那个名叫凌雪的催眠师身上。
凌雪站在过道里,嫩黄色的西装外套上还沾着橙子的果粒,却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最喜欢橙子的香味,现在倒省得喷香水了。”
她这样一说,萧蓦然倒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站起来,“你可以把电话号给我吗?下了飞机我马上赔一件新衣服给你。”
凌雪笑笑,递给他一张名片,“虽然我很想要新衣服,不过你还是个小孩子,我怎么能要你赔呢?”说完,她拍了拍他的头,声音清脆而亲切,“你别看我长的小,但已经研究生毕业了,比你大好几岁呢!以后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要叫姐姐,知道吗?”
萧蓦然的脸更红了,像一只红得发黑的番茄。
凌雪走后,郑俊成回过头去,故意打趣他,“萧蓦然,原来你喜欢姐姐类型的呀……”
萧蓦然眨眨眼睛,更加羞涩,侧头望着别处。
郑俊成见他这样,更觉有趣,又说,“名片你收好了没有?可别弄丢了姐姐的电话号码,到时候可就没办法给人家买衣服了,哈哈。”
萧蓦然拿起一本杂志盖在自己脸上,仰头装睡,不肯再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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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人员在紫陌家的后山上紧锣密鼓地布景,搭棚。
紫陌穿着多袋马甲,戴着帽子和墨镜,手里拿着一卷剧本,“最后一场戏了,演员就位,左边的机位再往后退一点!”
她虽然看起来镇定自若,可是手心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按照他们的计划,等到太阳落山,就会假借拍夜戏取景的名义,向紫陌家靠拢,然后趁乱把母亲救出来。
“导演,总制片人在樟树林发现一处美景,说是可以用来拍下一场戏,他让你过去看看!”
剧组人多,不知是谁在紫陌身后说了一句,等她回过头去的时候,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却不知是谁说的了。
紫陌打电话给郑俊成,可是山上大树参天,信号不好,电话一直打不通。总制片人就是郑俊成,方才他说要去察看四周地形,可能是有什么发现,所以才叫她过去。紫陌便放下手头的事,往身后的樟树林里走去。
此时已近黄昏,霞光初露,被树影分成千丝万缕的清辉。
樟树林里落叶堆叠,踩上去如厚厚的毛毯一般。
这片树林紫陌小时候经常过来玩,如今深吸一口这草木的芳香,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忽然有人自后蒙上她的眼睛。
“郑俊成?”
紫陌自然而然地想到是他,“别闹了,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可是那双手却捂得她越发紧了,扯着她往树林的另一端走去,步伐越来越快!
“你不是郑俊成!”
紫陌有些慌了,这双手十分粗糙,远不似郑俊成的手宽厚细腻!
那人听了,干脆用布袋蒙住紫陌的头,抱起她疾跑起来。
紫陌奋力挣扎,为了自救,狠狠掐着那个人手背,可是他却不为所动,脚下跑得更快了。
……情急之下,紫陌灵光一闪,掏出手机,用快捷键打开闪光灯,猛地往那人眼睛上晃去。
“啊!”那人眼睛刺痛,手一松,把紫陌扔到地上。
紫陌此时也顾不得别的,爬起来拼命往前跑。
那人很快追上来,他跑得很快,脚步声转眼间就到了紫陌身后……
忽然,紫陌踩到一颗埋在泥里的尖石,脚底一滑,整个人栽倒在地。
糟了,这下死定了……紫陌几乎绝望。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追她的人一身黑衣,带着帽子和口罩,一双眼睛闪着冰冷的光,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浸了乙醚的破布,大步朝紫陌走来。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紫陌!紫陌,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就像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给绝望中的她带来一丝希望!
“俊成,救我!”紫陌用尽全力高喊。
那人此时距离紫陌只有一步之遥,听了这话,犹豫片刻,便转身逃走了。
郑俊成循着声音往这边跑来,看见紫陌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心裏一松,随即又心疼起来,“紫陌!发生什么事了?”
他扶起她,把她轻轻揽进自己怀里。
紫陌经历了方才的惊吓,一时无言,只是默默流泪。
“别怕,有我在。”郑俊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心裏也觉得后怕。
要不是他刚才有事找她,要不是剧组又有人看到她往这边来了,要不是他及时赶到……
郑俊成忽然不敢再想下去。看来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得多!陨石失踪事件的背后,可能隐藏着很大的阴谋,若是不能小心防范,第一个受害的便是紫陌!
“我刚回来便有人出手害我……可见我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爸爸究竟卷进了什么样的事端……”紫陌脸色煞白,不住流泪,紧紧攥着郑俊成的袖子,“连我都这样,那母亲她……”
郑俊成松开紫陌,伸出两根手指,往她两边脸颊上比去,“笑一个,紫陌。”
紫陌嘴唇两端被向上勾起,呈现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我知道你现在笑不出来……可是你现在必须笑。我们俩要面色如常地回去,不可以打草惊蛇。”
郑俊成把紫陌从地上扶起来,“我会把剧组所有人的来历重新调查一遍,从现在起,你一刻也不能离开我身边。”
紫陌点了点头,用手背擦干眼泪,硬挤出一个笑容。
“笑得好丑。”
虽然此刻危机四伏,可是郑俊成还是不忘逗她开心。
“……是不是想逼我出绝招啊?”郑俊成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秘密吗?”
他笑着看她,挑了挑眉毛。无论在多紧张的情况下,他总是会镇定自若地逗她笑。
紫陌想起他在飞机上做的滑稽鬼脸,终于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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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雾,月亮到现在还看不到,夜戏迟点再拍,大家先吃饭吧!”
郑俊成挂着总制片人的名头,整个剧组都很听他的。
更何况,他不但待人亲厚,出手也很大方,今晚还特意从酒店定了自助餐,说是要犒劳大家。
文依静帮郑俊成夹了一盘蜜汁鸡翅膀和意大利面,递过来说,“快吃吧,这次见你,可比上次瘦了。”
郑俊成接过来吃了一口,面露惊喜之色,递给紫陌,“没想到这酒店的水准这么好,跟我家厨房差不多,你尝尝!”
紫陌此刻忧心忡忡,也没多想,接过来就塞进嘴裏……却是味同嚼蜡。
文依静看见她与郑俊成共用一套盘子刀叉,竟然如此亲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咳,咳……”紫陌吃饭吃得心不在焉,不小心噎到了。
郑俊成急忙帮她拍背,露出惊慌的神色。
文依静冷眼看着,心裏暗暗解恨,可是却不得不装出关切的样子,四下看看,高声说道,“蓦然,拿点饮料过来好吗?”
碰巧萧蓦然坐在饮料旁边,文依静便叫他帮忙。
萧蓦然不耐烦地看她一眼,但还是拿了几听饮料过来,分别递给他们三人。
忽然,紫陌坐在地上,蓦一抬头,正好看到萧蓦然手背上明晃晃有道伤痕!
而且还是新伤!
情急之下,她一下子抓住萧蓦然的手,警觉地看着他:“这伤痕哪里来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朝他们看过来。
“是你吗?要害我的人是你吗!”
此时的紫陌就像一只惊弓之鸟,要是换做往常,她绝不会这样鲁莽。
萧蓦然本来就对紫陌没有好感,此刻忽然狠狠一甩手,差点把紫陌推了个趔趄。
郑俊成急忙扶住她。
萧蓦然皱着眉头: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郑俊成把紫陌护在身后,双目沉沉地看着萧蓦然,“紫陌不会毫无根据地指责一个人的。所以她是不是乱说,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今天傍晚你都做了什么?有谁可以作证?”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审问我吗?”少年面色一沉。
紫陌像个迷茫的孩童般慌不择路,她把他当成黑暗中的一根稻草,“如果抓我的那个人是你……那么请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派你来的?是不是跟我爸爸的事有关?……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吗?”
郑俊成急忙拉住紫陌,小声在她耳边说,“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先冷静一点。”
紫陌清醒了些,她知道郑俊成是对的,便不再说话。
几乎整个剧组都围拢过来看热闹了,众目睽睽之下,萧蓦然瞪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
“哟,他这是想跑吗?”
“别乱说,我看萧蓦然可不像那种人!”
转眼间,萧蓦然已经走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架摄像机。
“你们自己看吧!”萧蓦然把摄像机放到紫陌手上,冷冷地扔下这句话。
做戏做全套,虽然这剧组是为了营救计划而搭建的,可是也实实在在地照着剧本拍了戏。
郑俊成让工作人员把萧蓦然拿回来的摄像机连在笔记本上——原来裏面是傍晚新拍的一段片子。
画面上,萧蓦然客串了一个小兵,手背被长矛划破,伤口不大,但也渗出殷红的血来。
原来他手背上的伤口是这么来的。
“原来是我错怪了你……”紫陌有些错愕地望向萧蓦然。
少年目光冰冷如刀锋,狠狠对上紫陌的目光,“镜头上有时间,你仔细看好了!”
紫陌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地冤枉别人……她觉得很愧疚,诚恳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对。”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萧蓦然冷哼一声,拽起摄像机狠狠扔在地上,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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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
……如果想抓紫陌的人就在剧组里,那么方才那一场风波难免会打草惊蛇。
今晚雾大,月亮没出来,因此夜戏延迟拍摄,所有人原地待命。
在车内微弱的灯光下,郑俊成认真排查着剧组每一个人的资料。
文依静帮他倒了一杯热水,走过来说,“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郑俊成没有抬头,继续一目十行地看着资料,“没什么,只是想好好了解一下同事们而已。”
文依静端详着郑俊成的侧脸,淡淡的橘色灯光下,他的侧脸就像一帧白玉剪影,美丽而不真实。
他忽然抬起头来看他。
……对上他的目光,她心中一动。
“紫陌去哪儿了?你有看到她吗?”
郑俊成眨了眨眼睛,两排睫毛影子像小刷子似的忽闪忽闪。
他抬眼看她……原来是为了紫陌。
文依静心中一酸,却没有表现出来,“……我没有看到她。”
“我说过不让她离开我身边的!怎么一眼没照顾到她就不见了!”郑俊成急忙站起来要去找紫陌,生怕她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再次遇险。
文依静冷眼看着郑俊成满脸焦急地四处寻找,不由暗暗握紧了拳头,嘴上却说:你不要急,我帮你一起找。
紫陌两手纠结地攥在一起,犹豫片刻,还是向萧蓦然走去。
萧蓦然正在抚摸一棵快要死掉的枯树,眼中流露出阵阵惋惜的神情。
“你……你很喜欢这棵树?”紫陌试图让自己的开场白自然一些。
萧蓦然回头看她一眼,露出冷淡的神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