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徘徊中天,虽有层云堆垒,却也是风清气朗,少顷见天中华云流走,却是宴席毕了,众人腾烟驾云出了悦仙阁。
几点星华乱闪,便见一朵彤云在天流荡,少时云光微散,便见云沐阳在云中广袖飘摇,清逸出尘。又有洛琪琛负手而立,身姿如剑,头顶芒光直射,辉芒耀眼。
“云师侄,旁门左道虽有可取之处但却远不是正道。”洛琪琛剑眉一耸,稍稍一顿就是昂首冷冽道,“这因果说大不大,不过即已接了,他日修为上去一剑斩断便是,只是我灵药仙宫怎可让人轻视?区区齐山派,不知死活。”
云沐阳听得出其言语中教导之意,也是稽首作礼道,“谢过师叔教诲,弟子谨记。”
洛琪琛不由颔首一笑,如今二人道行仿佛,自家所在长处便是活得长久,看得宽广。不过他也是愈发赞赏这位师侄,宠辱不惊,临危不乱,心中有丘壑,日后必成大器。
他看了一看,肃声道,“自青药祖师仙逝之后,我灵药仙宫神通法门为人几遭窥视,便是门中也出了许些叛徒将门中炼气奠基法门也是泄露。以至于之后掌门下了禁令,非是真传弟子不得传习七门玄功。云师侄你这左道法门如是带回宫中,的确是一大功。”他言罢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有深意。
云沐阳凛了凛眉头,洛真人所言他也有考虑在内。他在门中可谓风头一时无两,现下又在妖灵山为门中立下不世之功,威望恐怕门中难有人能相较。如若此番又是拿了一卷可成就元婴的旁门功法回返门中,门中又将是一番潮起浪涌。如此一来极有可能威胁到公孙青木。如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必不是他所愿意看到。
“师侄门下尚有几位妖王,我门中真传弟子自是用不着这旁门左道,只是彼辈不同,若是要走我玄门正宗道途几无可能,唯有以这旁门一试,日后也可作我仙宫臂助。”云沐阳沉了沉眉头,就是朗声笑道,“这左道旁门之法怎有资格入我承道法殿受世代香火?如是门中哪位门人原来借鉴,也需许了好处来。”
洛琪琛哈哈一笑,只道,“此事暂且不必去说,凭师侄现下修为如是不愿也无人敢来搅扰,更何况此法还是师侄辛苦得来,岂容他人置喙。”他说着脚下一踏,便就起了一道烁烁剑光腾天而去。
云沐阳见得其离去也就一笑,当即云光摆动却是不紧不慢,任由足下彤云流荡东西,时而抬首望天,时而俯瞰山河。过不多时却是一圈五色霞光横在眼前,稍纵即逝,他只是稍稍一辨立时便知此是张真人相召。他稍稍一想当即抖了抖袖袍,便就浮云飘摆往五色丹霞飞宫飞去。
他剑光甫落,见那瑞兽鹿蜀本是在云中戏耍,见得他道来就是蹦到他近前,嘻嘻道,“云道长,真人道不必禀报,道长进去便是。”那鹿蜀说罢又在云中打滚,滚了数个云球下来。
他笑了一笑,便就信步踏入丹霞正殿。他一入殿中张真人便就起了纤纤玉指一点,登时飞宫之内一应禁制皆是打开,如此尚嫌不足,又是起了青莲,方是螓首一低,指了一张蒲团过去。
“先前贫道耳闻那清河剑派殷子期邀斗,如今此人身死,你又作何打算?”张真人在座上坐正,此番清河剑派到此之人皆殁,如此着实大快人心。不过此番之后她却是有另一番担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弟子如今虽无甚厉害手段,然若是清河剑派同辈之中想要拿住弟子却也不易。”云沐阳清声道,“待得妖灵山诸事已毕之后,弟子意欲携门下徒儿同去中土冀州,仰观天柱威仪,也不教弟子蒙昧浅薄,不知天地之广大。”
“可是为那昆仑道宫嵇怀谷邀约?”张真人目中一沉,定声道,“此人在昆仑二十八真中排位第七,前六人皆是成就元婴之辈,可见昆仑道宫之昌盛。听你先前所言,二人并非是交情深厚,不想却亲自来请帖。倒不是贫道多想,只是我仙宫道统实在不容有失,唯恐其中有什么秘事,若是牵扯进去,那我仙宫道统便再无重兴之日了。”
昆仑道宫屹立数万载,便是经过万年前的大劫也是保存了下来,门中不知有几多弟子。这些门下结党为派,内中私斗何其激烈,这也是万载玄门困扰,底蕴越是深厚,争斗就越是激烈。如是云沐阳被拉入其中一阵营,今后灵药宫生死恐要操之于人。这还是她担心的第一重,另有一重原因却是更为重要,一旦泄露,灭顶之灾。
“弟子定会万分小意。”云沐阳也是面色严肃,起了身作礼。他又是将张真人话语一想,知晓其并不愿意自己往中土冀州而去。他想了片刻,忽而心中大亮,也是耸然一惊,别人不知乾阳天火灯来历,他却是清清楚楚。大逍遥大洞天与昆仑道宫恩怨也是知晓一二,如是此物被昆仑感知,那灵药宫举派皆会被抹杀。
张真人见得他这神容,也是郑重点首,沉声言道,“想来你已是想得明白,天地之间高人无数,如是泄露一丝我仙宫隐忍数千载也就付诸东流。数万载玄门,我等一丝风险都不可轻易去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