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次州东楼国舞阳郡郡城,乃是真正的通衢大邑,有数十万人口。但见大街上铺就的青石板,行人如织雨,车驾如流水,广厦高楼鳞次栉比,处处旌旗飘扬,呼叫喝卖之声甚是喧嚣,好一副盛世太平模样。
舞阳郡郡城城西,多是平民居所,随处可见穿得半旧不新、面如菜色的百姓,时已是黄昏,更是显得这些人面色苦黄。这时就见得几个七八岁的小乞儿穿的灰布烂衫,面涂乌黑浆泥,甚是污秽。
这些乞儿满是惊慌,小腿撒开,就往着城西一老爷庙去。其中就有一个小儿两条眉毛上方各有浅浅一条痕迹,如是再浓厚一些便以为是四根眉毛。看着八、九岁模样,身子干瘦,虽也是两腿撒开,但却两目之中却是不像其他人那般慌乱惊惧,反而眼神乱闪,甚是精灵。
这些乞儿穿过小巷里弄,不多时竟是聚起了五六十人。少顷就见得一破败神庙,灰尘高积,蛛丝笼网。正中有一泥塑像,虽已是破烂但仍可隐约见得这神像面容威肃。这些乞儿入得神庙,都是沿着墙角瑟缩一块,垂下头来,不敢吱声。
不多时听得几声悉悉索索吵响,这些乞儿更是噤若寒蝉,浑身发抖。直是过得数息,外间就是走进几个身穿绫罗的大汉来,当首一个手中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藤条,面上一条可怕刀痕,从他左上眉角穿过眼帘鼻梁直道右边唇角。看着犹如一条紫黑蜈蚣趴在那处,甚是畏人。
这大汉身后跟了三个嬉皮笑脸的男子,只是眉眼狠戾,面上横肉凸出。刀疤脸的恶汉,把手中藤条一抽,啪啪作响,那些乞儿更是吓得围缩一起。那恶汉等人见此顿时仰头哈哈大笑。
那恶汉面上刀疤一动,好似蜈蚣爬走,他冷声道,“这些时日你们倒是长进了,竟然敢到衙门去告老子,你们也不看看那衙门的老爷与我常某人是什么关系。什么王法,也不看看什么世道。”他说着桀桀怪笑,大喊了一声,“把那几个兔崽子给老子拖进来。”
他喊声一落,外边就是传来一声大喊,应道,“好咧。”就见外间又是进来三个大汉,各自拖着一赤身裸体、血肉模糊、遍体鳞伤的少年,拖出一条长长血迹,好似拖着一个破布袋。观这三个少年身上污血凝块变成紫黑色,面容更是连那污秽都是掩藏不住的惨白,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那些瑟缩在墙角的乞儿看得这幅惨状都是忍不住惊声哭了出来。刀疤恶汉闷哼了一声,那些乞儿顿时都是咬住唇不敢出声,只能听得呜呜咽咽。
恶汉满意点首,面现厉色,狠道,“今日便教你们一个乖,看看今后还有哪一个人敢与我常某人作对,来呀,把这三个崽子给我剁了。”
“好咧。”那三个大汉嘻嘻一笑,便从腰间抽出一把牛角刀。其中一人把手中牛角刀晃了一晃,一道冷光映出,晃得人脖颈生寒。就见他唇角一牵,蹲了下来,把尖刃顶在一少年喉头。其后往里轻轻一挑,那少年嗯了一声,便就浑身痉挛,呼呼大喘,一股热血喷了出来。
那些乞儿早已吓得忍不住哭了出来,一个抱着一个。那几个大汉却是得意大笑,鲜血喷了满脸也丝毫不在乎。只把牛角刀往里一推,那少年抽搐不止,面容扭曲起来,两手弯曲哆嗦。那大汉见状更是欢喜,露出一口尖尖黄牙,牛角刀沿着胸腹划下,好似杀猪一般,就见得肺叶心脏汩汩而动,少年再是浑身一抽,屎尿流出,旋即已是气绝毙命。
这一场景端得恐怖,那几个大汉作罢此事就好似杀了一头猪一般,拍了拍手,一脚踢开那三具死尸,就是嘿嘿一笑。
那刀疤恶汉扫了一眼厌恶道,“把这三个东西扔出去剁了喂狗。”
“好咧。”那三个大汉抹了抹嘴角,就是一人拖了一具尸身出去。
刀疤脸眼珠也不转一下,就是瞪了一瞪眼前的一大堆乞儿,桀桀道,“把今天的香火交上来,若有私藏的打断了手脚。”他说着就有一个恶汉取了一只香炉出来,摆在眼前。
那些乞儿此时大气也不敢喘,一个个爬了上前将乞讨来的钱物往里一倒,再将衣物脱了抖了几抖,深恐藏了一个铜板,其后才是爬了下去。如此这般过了小半个时辰,眼前的香炉已是堆得溢了出来。
刀疤脸恶汉见得这般却是心中怒火炽盛,见着一个乞儿才讨了七八个铜板,立即一脚踢了出去。就听砰地一声大响,那个乞儿已是被他一脚踢到墙上,胸骨尽碎,连气也未喘一下,便已经毙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