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宣山东侧,此时正是晨阳初起之时,紫气东来,言几道吐纳完毕,又是起了身来舞剑,直是到了巳时一刻才是罢了。当下便有仆婢捧了巾子、薄荷水上前侍候,他一手拿了巾子过来擦了手,端起薄荷水,悠悠问道,“水仙居可还有遣人来?”
一婢子听得问话,福身礼道,“少城主,水仙居伍真人门下的几个执事这两日都曾到了东宣山,说是采买些丹药,其余的却是不知。”
言几道嗯了一声,目中有些沉疑,按说自家恩师回了仙城已有半月,先前伍延思几番登门来问,如今却是不见其有什么动作,只偶尔遣了几个执事过来,这倒是稀奇。他心头想了片刻,扔了手中巾子,招来一只鹤鸟脚下一踏去了云中。
未有多时,到得金箓洞前,只见云肆端坐在洞门前,洞门前的一株合抱粗的老松上站着一只金刚鹦鹉,看着甚是威风。云肆猛然见得言几道到此,上前来一礼,嘻嘻笑道,“四郎君可是来拜见老爷?”
言几道到得门前嘻嘻一笑,听了这话反而是心裏有底,心道,“恩师必定早有安排,我不必多事。”思及此处,爽朗笑道,“想着许久未见恩师,便过来一拜,以尽孝心。”
“你是要来问那水仙居的事?”他正自说着,就听得松树上那只金刚鹦鹉啦啦声道,他不禁猛地抬起头来,目中有些惊讶。
“不知这一位护法如何称呼?”他也是暗暗称奇,寻常妖物若是无有化形丹那便非得要到得金丹化就人身才能人言,只以为这鹦鹉也是食了化形丹。
那鹦鹉看他一眼,颇是鄙夷模样,就自不说话了。言几道讨了个没趣,讪讪一笑,问道,“恩师这几日可曾出关?”
“不曾呢。”云肆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几圈,还待说话,却见洞中飘出一道手书来。他忙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嘻嘻笑道,“四郎君,老爷让你拿了帖子去水仙居请了伍真人夫妇来东宣山做客呢。”
水仙居,伍延思脸容沉静,反观敖薰却是有些不安,蛾眉紧蹙道,“夫君,若是那云沐阳不知趣,那便唯有用强了。”
伍延思叹了一声,便是轻一点首,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过若要用强,那便要趁早,否则待得其羽翼丰|满便不是那般容易收拾了。
“妾身明日便去信洞水国,向我叔父借了定水龙珠来,便是云沐阳那门神通再是厉害也压不住定水龙珠。”敖薰蛾眉拧在一块儿,如非不得已洞水国是绝对不能去的。不过忆起云沐阳在太行界中御使那一门神通,也是兀自生寒。
“也唯有此法了。”伍延思拳头紧握,铿锵道,“为夫这些年来也有布置,只是又要劳动夫人,为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敖薰蛾眉一耸,道,“夫君说得甚么话,夫妇本为一体,不当说这些的。”言罢就是坐到书桌旁,摊开信笺,执了朱文笔。
只是还未下笔,外间伍精忠已是恭声喊道,“老爷,东宣山遣人送来请帖,邀请老爷与夫人到金箓洞一叙。”
敖薰闻言心头一松,不自觉手中一用力,那朱文笔断做两截,俄顷就是正容道,“你去备些好礼来,明日便就上门去。”
云沐阳在三山鼎中收了玄功,起了身,浑身爽朗,忽而觉得袖中一动,便就轻一挥袖,却见里间滚出一团赤火来,俄顷一声炸裂响声将平地炸出一个窟窿,就见火光中踏出一头半尺长的火蛟来,正自嗷嗷叫着。
他咦了一声,这火蛟子还是昔年在南海之时得来,寻常都是收着,一时也是忘了。当下笑了笑,唤了云符上前来,令其将这火蛟带去好好豢养。当下又是想着从曲寰仙宫回来得了不少瑞鸟灵禽,当下也是探手入袖,取出一只金丝玉顶的鸟笼,随即把手一拍,倏尔扑棱棱飞出百十对颜色鲜丽的异鸟来。一时之间,三山鼎中尽是清脆鸟鸣,恍如仙乐阵阵。
做罢此事,再次唤了云浮上来,道,“你去传信于玄水元君,昔年那只雪魅可是调|教好了。”
他出得曲寰仙宫,那位狄真人不但送了百十对罕见的瑞鸟灵禽供他使唤,还送了千余种灵草灵木。不过这些灵药非得要在雪中方能长成,狄真人虽是送了几块万载冰髓,不过想要将这些灵药俱是养成那是不易。
“小的这便去。”云符恭声应了,当下踩了云光往水域去了。
未有多久,云符带了蜃虫童子上前来,清脆声道,“老爷,元君令蜃虫童子前来协助老爷。”
云沐阳抬起头来,道,“可是那雪魅不能调|教?”
蜃虫童子急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启禀上仙,那雪魅业已调|教好了,不过彼辈法力广大,元君恐怕这厮伤了仙境生灵,是故令小妖前来协助一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