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世杰与其夫人在殿中坐了,听完下方弟子回禀之后便就闭了殿门。俄顷其夫人见他面有忧色便言道,“老爷既已布下了罗盘祭旗,待得禁阵立起,那其余之事嵇真人自会再遣人来,老爷又何必忧心呢?”
这十余日,他们夫妇二人也曾于天极望气,灵药宫那处清气如烟上扬,宏大灵机排荡层云,净洗天岚,千里明空。寻常弟子难以察觉到这等异象,只知日日都有洪雷震烁,然而他们却是十分明白此是修道之士抵御天劫之相。
她说着又道,“便是那灵药宫再多一位元婴真人也是算不得甚么,我昆仑道宫有此修为的岂是少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况且老爷爷是瞧见了,那阴真小雷劫迟迟不落下,可见那破关之人道行不济,尚差火候。”
她知那破关之人根基必定极深,只是为何阴真小雷劫迟迟不能降下她也不知缘由,只能归结为此辈功行不足。
尹世杰双目闪了一闪,昆仑道宫固然不必担心对方实力增强,元婴修士多上几人根本不必在乎。可是自己却是不同,对方多得一人,自己这一方劣势就明显一分。
“此事或可放下,只是禁阵立起便有无形天幕阻隔南北东西,待得千年后高山耸立,自此天柱灵机至此而迂回,江流自此即归,如今次州已是荒凉贫瘠之地,难见生灵,到得那时更是再无人烟生气,成一片死地。我崇山派在此立派等若绝了我道统传承。”尹世杰面容冷冷,目中十分阴郁。
那妇人此言已是听过不少,此刻仍是心平气和劝慰道,“老爷若能立下大功自然就可回返昆仑。况且便是次州自此成荒凉之地,那也是数百年后了,哪里轮得到我等来担忧?”
尹世杰面无表情,此言却是打定了他修为到此就是止步的了。那妇人此时也觉言语不妥,继而道,“老爷,这些时日道宫遣人送来了一斛上等罡英,待得老爷炼化之后定然可以破开关隘,修行更上一层。老爷,那些事情就让别人操心,还是修行方是正理,才可早日回返昆仑。”
言罢便自取出一只龛笼,内中有一阔口紫砂鼎炉,又是拿了一枚罡英置于其中,随她打了几个法诀便冒出股股白烟,竟是极为精纯的灵机。二人也就趺坐下来运转玄功,吐纳灵机修行。
过未有多久,尹世杰忽而浑身一震,目中有一点奇异光芒闪烁,不禁大喝一声,然而无形之中就有烈气涌来。他也是顷刻间反应过来,怀中一枚宝珠跃起,垂下缕缕清光。然而趺坐在旁的妇人却是轰地一声,身子往前倒去,好似被一力大无穷的力士从后边搬了一块巨石砸下来,口中被打出一口本命精气。
她面伏在地,手脚抽搐翻了过来,双目圆瞪,随即却已是一片死气蔓延上来。尹世杰只觉天旋地转,再是一喝顶上宝珠一个旋转放出更是厚实的清光将他罩住。不过他却仍觉得脚下如有千钧重物,难以挪步。
当即也知不好,立刻趺坐下来,
静心屏气,约有半个时辰之后,那一股池烈之气才是渐渐退去。而就在他静心抵御之时,一股几乎不可察觉的黑气从一个角落飞来,霎时间钻入那妇人鼻窍。
尹世杰睁开双目,将宝珠收了,忽而却是有些震惊看向自家夫人,其原本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然而如今却是气机一点点回复。不由往后退了几步,他方才已是确定她必是活不成了。少顷,妇人嘤嘤几声挣扎起来,眼神中幽怨恼恨。
“老爷,忘了我宁氏的秘法了么?”妇人强自撑着盘坐起来,其后便就不再多言。
尹世杰心中稍一犹豫,冷面道,“夫人,我去外间看一看是何等事情。”言罢,顶上殿宇却是轰然塌了下来,立刻起了法诀将二人罩住。
须臾却见天中两轮金阳,其中一轮昊阳高照,烈气磅礴,放出千万丈虹光,那金阳所过之处竟是将先前所布的罗盘祭旗尽数毁去,留下一滩熔浆,有如赤红浆流轰轰击撞山岩形成一条大河。
他不禁怔在当场,如此神通已是完全超越了元婴修士所能。他微微闭了闭双眼,心中不知当如何形容,他也不用去看了,便连自家夫人那等成了气相元婴之人都是被烈气震得半死,那些弟子更不必说了。
那一轮昊阳在天中巡游就是半载之久,尹世杰只得带着尚存的几位弟子以及妻子退开六千里。只是此一回却将昆仑遣来的九成修士都是灭杀在此。除此之外,那金阳半载不曾落下,寻常妖魔皆是退避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