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章明稚篇(中)(1 / 2)

与权谋 故宅骑士 4319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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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泉纪是杨家的嫡长孙, 自幼含着金汤勺长大。大魏最风雨飘摇的时候,建由候府上都是一片宁静。不外乎别的,只因建由候夫人是当朝长公主,和景帝开泰帝两任帝王的亲姐姐。

长公主不仅出身好,品性好, 还嫁得好。历朝历代的公主出嫁后都会建公主府,驸马府。驸马全家上下伺候着娇滴滴的公主, 唯独长公主是个特例。

长公主不拿乔,不依仗身份作威作福。不仅和建由候爷夫妻恩爱, 二人同吃同住。建由候还靠着一身本事, 升官承爵。二人育有一独子, 杨久安。

杨泉纪是杨久安的长子, 人称小世孙。

小世孙无法无天惯了,到了承治朝也不加收敛。宫宴上,一见章明稚便惊为天人, 直乎要娶。

再外风光无几,回头却劈头盖脸被父亲骂了一顿。

杨久安拿起茶碗砸在儿子脚下。杨泉纪感到热水都透过布料, 烫进长靴里, 愣是不敢吱声。

杨久安冷漠道:“你可知章明稚的父亲是谁。他的女儿你也敢挂在嘴边!。”

“我知道, 章首辅呗。”杨泉纪不以为然,“她就是天王老子的女儿, 还不嫁人了。皇上都要给她挑夫婿, 我为什么就不成。”

杨泉纪摇头晃脑, 得意道:“诗经有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爱慕她,有何不妥。而且爹,你看。她出身尊贵,和我们家门当户对。你看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我又不是看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乐...”

杨久安道:“住口!”他拂袖大怒道:“我们和章家不是一路人,章年卿的女儿你还是别想了。”

“为什么啊,爹。”杨泉纪感到很愤怒,“你不是和章首辅关系很好吗。我们和章家什么时候不是一路人了。”

杨久安怒道:“我说不是就不是!你给我听明白了,不许你再说什么中意章明稚的话!”

“哦。”杨泉纪烦躁的摆摆手,回房换衣服去。

此时的章明稚于杨泉纪而言,不过是天宫的嫦娥,小仙女一舞倾城,让人欢喜。杨久安一盆凉水浇下去,杨泉纪也明白了。这是一朵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焉的水莲花。心思淡了几分。

欢喜倒是还欢喜,却没那么深的执念了。

可章明稚不知道这些,被满城议论,羞愤欲死的她,一定要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狂徒。

章明稚才不管他是不是建由候府的小世孙。

这日,杨泉纪正在湖心亭赏花赏月。忽的被一干皇家侍卫请出去,杨泉纪在这一帮狐朋狗友中地位最高。当即不爽道:“谁这么大架子。偌大的湖心亭,清场也不看看规矩。”

侍卫面无表情道:“乐安县主携几位贵女出来赏月,我等奉皇上之命,护娇客们不受叨扰。”

一人笑道:“我当是谁。原不过一个小县主罢。我还当是什么公主郡主,这就敢摆谱了。呵,圣上出宫游街,怕是也不敢摆这个排场。”

杨泉纪皱眉,乐安县主,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澄心湖上,一艘画舫悠悠驶过。明稚趴在窗前,远远的看着杨泉纪等人和侍卫对峙。青鸾剥着橘子靠过来,问明稚,“哪个是杨泉纪。”

明稚咬着手背,难为情道:“我也不知道。”

承治帝闻言轻笑一声,走过来,指着穿绀青直裰,腰垂双环玉佩的公子哥道:“中间个子最高,戴紫金发冠的那个。料想没错的话,那是朕前年赏赐给长公主府的。”

青鸾撇撇嘴,没有理谢睿。兴致勃勃的揽着明稚,打趣道:“长的到蛮俊朗的。”

明稚愤怒道:“那也是个人模狗样儿的小狂徒!”

青鸾忍着笑,目光不断在小明稚和杨泉纪身上打转儿。乐见其成道:“恩!不错。胆敢欺负我家元元,当我这个皇后姑姑是白当的。明稚你去吧,想怎么教训怎么教训,姑姑给你撑腰。”

明稚紧张道:“你不会告诉我爹娘吧。”

青鸾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你安心去吧。”

明稚这下放心了,摩拳擦掌的。画舫放下一艘小船,明稚乘着船靠岸。

承治帝摇着头,看着‘无法无天’的姑侄两,“你啊,就惯着她吧。迟早要闹出事。”

章青鸾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那杨泉纪若是抱着别的心思靠近我家元元,你看我还会放任他如此。”

承治帝放下笔道:“青鸾。”

青鸾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可以吧。”

章明稚没有抛头露面,一直躲在清净出看杨泉纪笑话。哪想杨泉纪一直在想乐安县主是谁这个深奥的问题,有些木怔怔的。

明稚嫌弃的看着他,对宫人吩咐几句。

宫人小跑过去,表情怪异的在侍卫耳旁低语几句。侍卫表情更怪异,抽搐着脸道:“贵人说了。给诸位公子哥面子也成,她们也不强求。只是听闻杨公子对‘海棠归’颇有研究。她们对此舞好奇已久。”

侍卫脸扭曲着,挤出下半句话:“杨公子曾放言,谁能跳出此舞,便娶谁为妻。不若趁着今日良辰美景佳乐,杨公子亲自为我们舞上一曲。天下女子也好效仿。”

杨泉纪恼羞成怒,“胡闹!”说罢就要拂袖离去。

宫人得了死令,哪肯让他离去。侍卫立即将几名公子哥严严实实的挡在湖心亭,几个眼尖的人发现,他们系在水柱上的小船也被人解开放走了。

宫人道:“贵客说了,她耐心已尽。早先请你们离开,你们不愿意,还讨价还价。如今,要么杨公子当着众人的面舞上一曲,要么便从这里跳下去,自己游到岸上去。跳舞还是跳湖,二选一吧。”

杨泉纪冷不防道:“乐安县主竟刁蛮至此,只怕有违章大人倾心教导吧。”他想起乐安县主是谁了。她是章明稚!

宫人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县主自幼跟着姑姑在皇宫长大,教养规矩无不得体。不劳杨公子操心。”

“你!”杨泉纪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泄气道。

跳舞,杨久安是肯定不会跳的。他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咬牙,纵身一跃,从湖心亭跳了下去。

远处看戏的明稚吓了一大跳,他他他他还真跳啊。明稚赶紧拨开人群冲到岸边,“救人,快救人。”

明稚急的直跺脚,他要真有个什么好歹,明稚不敢想下去。正焦急着,忽然有人破水而出,不偏不倚正游到章明稚脚下。冷不防一扬手,撩起一大片水。

“啊。”章明稚连忙躲开,还是没来得及,被泼了一身水。她恼怒的看着他,似慵似懒的美眸,怒气十足。

杨泉纪眼睛一亮,一蹬水,人向湖心反飘去。杨泉纪笑的肆意,“美人嗔怒,更是宜人。”

“混账。”明稚低骂一句,早有宫人冲上来为她裹上披风,软轿也停在不远处。“真讨厌。”明稚拧着裙子上的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杨泉纪泅着水,本打算从另一边上岸。眼睛一亮,看见湖中央有个画舫,便毫不犹豫朝画舫游去。

承治帝一直关注着亭上的动静,见远远游来的是杨泉纪,便没让侍卫拦着。

杨泉纪一上船才知船上是皇上皇后,忙磕头行礼,“臣杨泉纪叩见皇上,皇后娘娘。泉纪仪表不整,望皇上、皇后娘娘赎罪。”

承治帝道:“行了,让人找身衣裳给你换上。虽是夏日,也别着凉了。免得长公主又责怪朕。”

杨久安忙道:“臣不敢。”

明稚吃瘪,回到船上正打算跟青鸾姑姑委屈一下。哪知一上船,迎头碰见杨泉纪。明稚瞪着他道:“你怎么在这里。”

杨泉纪故意道:“听闻乐安县主自幼是皇后娘娘教养长大。我来船上,自然是告状的。”

明稚涨红着脸,“你告什么状。明明是你先口出狂言,如今到怪起我来。”

杨泉纪挑眉,“我何曾口出狂言。”

明稚气愤道:“分明是你满京城嚷嚷,说谁会跳‘海棠归’你就娶谁。可这天下只有我和姑姑会跳,你还说你不是口出狂言。”

杨泉纪轻佻的攥住一直指着他的小指头,低声道:“你这姑娘好生不讲道理。你生的美丽,端妍多姿,有君子好逑,又怎么的。你乐安县主管天管地,还管我心悦你不成。”他凑近她,高声质问:“你凭什么不让我喜欢你。”

两酡红晕不受控制的浮上明稚脸颊,明稚觉得她脸上烫的快滴血。强硬的抽出自己的左手指,右手攥着指头,一个劲的擦。她啜濡着,“小狂徒。”不敢让他听见,红着脸跑进主船舱。

杨泉纪紧跟其后,见着皇上皇后却并未告状,只是偶尔盯着明稚笑。笑的明稚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明稚觉得非常苦恼。

夜里辗转反侧,明稚竟然睡不着了。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杨泉纪那句,“你这姑娘好生不讲理。”“你凭什么不许我喜欢。”

明稚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又有些怅然若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另一边,杨泉纪也被章明稚激起昂扬斗志。先前不过是远远看她一眼,父亲说不行便罢了。如今近距离接触后,杨泉纪发现,他是真真喜欢这样的姑娘。

小姑娘拙劣的刁难他也好,站在岸边担心的让人救她也好,红着脸害羞也好。都戳中杨泉纪一颗激动难耐的心。

杨泉纪十分确定,他喜欢她。

并且喜欢的光明正大,杨泉纪一点也不担心别人会怎么就看他。明稚出身名门,身份显赫,人又长的漂亮,能歌善舞。喜欢她又不是什么丢人丢身份的事。

何况,明稚常年住在宫里。等闲人近身不得,闺誉再干净不过。杨久安跳的再高,旁人顶多说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一只镶金的金蟾蜍。祖上正儿八经的龙子凤孙。

大家都觉得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除了这对才子佳人的父母。

冯俏以前从不会想到,自己会是戏文里棒打鸳鸯的恶毒父母。她其实也觉得两孩子合适,无论是身份、地位、品德、相貌都是良配。何况这两孩子还互相喜欢。

可章年卿和杨久安已经不是当年的好兄弟。两人结仇多年,至今没有往来。

冯俏是觉得,若杨久安愿意和章年卿化干戈为玉帛。她不介意两家做个儿女亲家。可若杨久安不愿冰释前嫌,并坚决不同意明稚进杨家门。

冯俏便也不乐意了。明稚是她的心肝宝贝,杨泉纪三媒九聘的来求娶,她还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把女儿嫁给他。如今杨家这幅态度,冯俏才不愿意嫁明稚过去受苦。

何况杨久安妻妾众多,家庭复杂。冯俏这些年没吃过婆媳关系的苦,也不愿意女儿吃苦。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明稚另觅良人的好。

章年卿深以为然,嫁女儿嫁女儿,姿态自然要摆高些。如今杨久安姿态摆的比章家还高,章年卿并不乐意明稚嫁给杨泉纪。

杨久安和章年卿的仇,往小了说,是章年卿逼死他舅舅。可问题是,杨久安不是普通人,他舅舅更不是普通人。这件事根本不是普通的血海深仇,不可饶恕。

当年四皇子、开泰帝、章年卿三方对质。各代表一方利益,成王败寇,生死是权力的牺牲品,不是章年卿的牺牲品。

章年卿至今为止,也不觉得他做错了。如果事情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如千千万万的戏本子那样。才子佳人的爱情遇上父母的阻力,忽然变得坚不可摧起来。原本互相倾心的爱人,忽然凝成一条战线,感情迅速升温。

一次,两人偷偷见面。

杨泉纪把明稚按在墙上,咬牙切齿的对她说,“当日我已经打算撂手了。是你跳出来撩我的,如今我动了心,你也不许逃。”

明稚心里又慌又怕,躲着他无处不在的气息,咬唇道:“我没有要逃。是你爹不许你娶我,又不是我不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