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亲兄弟又如何?当年婆婆病逝时,你公爹病倒在外地,死活不知。四房老太爷说你公爹死了,带着人逼着我分家。差点就被赶出了这座祖宅……好在表妹嫁给了王家嫡长子,出手相助。我才没被四房老太爷逼死。后来你公爹又及时赶了回来,长兄继业天经地义,最终搬出了祖宅的是四房。”
大夫人倒吸口凉气,忍不住说道:“那四房绝后,只留下了岑三娘,母亲为何还要帮四房料理后事,过继香火?”
“大儿做着岑氏的族长。三房四房的老太爷原是亲兄弟。我不这样做岂不是叫外人说道?”岑老太太感慨:“三娘私下里藏了钱财,还敢用陇西李氏的名声哄骗我,总让我回想起当年四房老太爷的狠辣劲儿。如今我还要顾忌岑家的名声给她选门好亲事……”
岑老太太眼角湿润了。
大夫人赶紧劝道:“母亲,那就应了方家的亲事,等她及笄就将她打发了吧。”
岑老太太终于点了点头:“四房的产业如今也全归了我三房的子孙。算了,我气也平了,不和她计较了。让方家再请媒人来吧。”
窗外岑知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脸上一片茫然。
墙外传来几声鸟叫,岑知林回过神,爬出了狗洞,板着脸对阿富说:“你敢说出去,我就卖了你!”
阿富紧张的从他身上扯下几片草叶,委屈的说道:“少爷,我不会说出去的。”
岑知林望向花园深处的水榭,咬着唇,扭头就跑。
几天后,方家的媒人上了门。
岑家上下传遍了。岑三娘也终于知道,自己和方铭定亲了。
许氏没有见过方铭,紧张的不得了。
百草满面春风:“妈妈别担心。方家七少爷人可好了。模样长的好,对三娘子也好。上次还送了三娘子一个西域蜜瓜呢。”
许氏瞪她:“一个瓜就把你收买了。三娘子,你觉得方家七少爷怎么样?”
岑三娘坐在廊下,怔怔的望着园子深处下人居住的那几排房子。亲事终于尘埃落定,又轻飘飘的让她没有半点真实的感觉。
“三娘子,你倒是说说啊,如果这门亲有什么古怪,奴婢这就打发人去长安找你外祖父……”见岑三娘半点反应都没,愣愣的出神,许氏急了。
岑三娘抬起头,满脸无奈:“妈妈,我的亲事由不得我。定了亲又如何?一日未过门,我便算不得方家的人。”
“啊?”许氏听得直犯糊涂,“三娘子,你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岑三娘站起了身,摇着团扇进了屋:“有客来了。”
许氏和百草面面相觑:“谁来了?”
院门处传来隐约的对话声,不一会儿,守门的婆子上了楼,禀道:“三娘子今早去逛园子,可是掉了个荷包?扫院子的丫头小青捡到了,说来还你。”
岑三娘笑道:“哎哟,原来是被她捡到了。我正想叫百草再去找找呢。”
百草纳闷的嘀咕:“啥时候掉的……”
岑三娘的团扇敲到了她身上:“还说?一路跟着我,连荷包掉了你都没发现,真真该打!”骂完百草示意许氏抓了把钱给守门婆子,“辛苦妈妈了,叫她上来吧。”
那婆子欢天喜地去了。
岑三娘收敛了笑容,转身去了内室:“百草,你守在外面,六娘七娘要上来,报个信儿。妈妈,你就守在门口做针线。”
见她严肃,百草和许氏心里有点发慌。
岑三娘笑了笑:“没什么事,回头再给你们说。”
两人照了吩咐去做,不多时楼梯就响起了脚步声。百草迎了上去:“小青,多谢你啦。我正想去园子里找呢。”
小青上楼的时候,楼下六娘七娘的丫头都朝着楼上看。百草大声说话,是说给她们听的。
许氏掀起了内室的竹帘:“三娘子,小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