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绥笑了笑:“不论哪种红,都极衬你的肤色。首饰倒也简单。”
新嫁娘的首饰太简单容易被别人误会嫁妆单薄,看不起。
他语气温和,颇多赞美。岑三娘反倒觉得自己小气了。她低声解释道:“来的亲戚多,首饰戴多了,我怕头太重撑不住。”
“我是说你的衣裳够华丽了。这枝钗和耳坠配上正合适。”杜燕绥又是一笑,下了台阶,“走吧,先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
岑三娘在背后瞪了他一眼,不满的想,有话也不知道一次说完。她慢吞吞的落后半步,心里对支撑着杜家的老夫人充满了好奇。杜如晦的夫人呢,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杜燕绥步子迈得小,慢悠悠的领着她出了院子。
今日认亲会开国公府正门,府里的下人都早起了。府里四处灯火通明。
“出了这道穿堂就是外院。是国公府的正堂浩然堂,书房,花厅,僚属办公所在。今天认亲会在浩然堂。后院与前院正堂相对有两进院子。府里人少,祖母和母亲都住在第一进的正气堂里。燕婉住在正气堂旁边的跨院里。后面一重原是国公所居的养气居,现在锁着。咱们住的偏院原是内书房所在。我回家一直住着,成亲前才重新修茸粉过的。”
杜燕绥仔细的给岑三娘讲解着国公府的布置,倒让岑三娘忘记和他置气了。
穿过长长的回廊,进了门,岑三娘不觉一怔。
正气堂的院子里没有花草树木,青砖地洗得干干净净,院子极为宽敞。正北三级台阶之上是座重檐殿堂般的建筑。白墙乌瓦,大气庄重。院子两边各建有一排厢房。
李家的府邸是前襄武郡王所居,内院种满了花草树木。尉迟国公府的内堂也花团锦蔟。岑三娘没想到杜家主母所居的内院连盆花都没有。
她按下好奇心,规规矩矩的随杜燕绥上了台阶,进了正气堂。
正中摆了罗汉榻,两边一排官帽椅。铺了半新的锦缎椅袱。罗汉榻左边坐着满头银发的杜老夫人,右边坐着杜二夫人张氏,杜燕婉正侍立在张氏身旁。
两人进来,榻前已摆好了垫子。杜燕绥身先士卒的掀袍跪了,岑三娘赶紧跟上。挨个磕头敬茶。
杜老夫人和张氏在茶盘中放了红包,笑着让两人起了,便吩咐摆早饭。
岑三娘一愣,她才吃过了呀?她不敢问,低眉顺眼的站着,打算当回小媳妇侍候长辈。谁知杜老夫人一把拿着她挨着自己坐了:“咱们家人少,不讲那些虚礼。辰中族亲们就来了,坐下陪祖母吃早饭,可不能饿着了。”
杜燕婉扶着张氏起了身。张氏温和的对岑三娘说道:“三娘,你进了门,就是自家人了。听祖母的话好生吃饭。我且去歇歇。”
岑三娘起身行了礼,看着张氏脚步虚扶,神情疲惫,想起杜燕绥曾说过怕张氏一病不起的话,心里生出几分怜意。
尽管杜老夫人一味相劝,岑三娘也只喝了半碗粥,吃了个小馒头。她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吃了早饭才过来。否则,哪好意思大口开吃。
不经意抬头时,看到杜燕绥吃的大方。两碗粥,一碟金银馒头,一碟胡饼,三盘小菜清扫得干干净净。这厮胃口真好啊!岑三娘感概不己。
杜老夫人看着杜燕绥吃,笑咪咪的对岑三娘说道:“丫头,你以后别有什么顾忌。多吃点长胖一点,身体才好。”
岑三娘一下子想到大屁股好生养的话,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低声应了:“是。”
饭后,杜老夫人看了眼沙漏道:“你们先回吧,辰初记得去浩气堂。”
告辞出了正房,岑三娘瞪了杜燕绥一眼:“你怎么不告诉我要陪祖母用早饭?”
杜燕绥没有回答。
两人默默无语的回去。杜燕绥在西厢书房门口停下了脚步。岑三娘算着时间决定打个盹,养精蓄锐。也不理他,径直往正屋走去。
身后传来杜燕绥低低的声音:“告诉你,你还不是只会斯文的吃一点。”
岑三娘愕然。回过头,杜燕绥已进了书房。她恨恨的跺了跺脚,招过阿秋问道:“姑爷没吃早饭的?”
阿秋点了点头,眉眼带笑:“早饭姑爷只让端了少夫人那份。姑爷是担心您吃不饱。”
“胡说!我会亏待自己吗?”岑三娘嘴硬的斥了阿秋一句,悻悻的看了西厢亮起的灯光,旋风般的进了门,“盯着沙漏,我眯会儿,记得叫我。”
阿秋和夏初行了个蹲礼,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