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陆琉安抚的轻拍女儿的小手,“过几日就是太后大寿了,这几天一天施粥两次的人家会多起来,最晚到后天,官办的粥棚也会施粥两次了。”崔陵也不是全傻子。
“也对,二十八日就是太后寿诞了。”陆希厌恶道:“阿爹,这崔陵还真是不枉费崔算筹之称!”
“他若不如此算计,将来子孙岂不还要靠屠狗为业?”陆琉鄙薄道。在这个讲究门第阀阅的时代,身在陆家这种自汉起承传了数百年,高官名士辈出的顶级清贵世家,陆琉有无数个理由可以看不起崔氏这种就依靠了外戚身份,突然暴发的家族。他见女儿满脸忧色,哄着她道:“放心吧,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那些饥人就会离开了。”
“嗯。”陆希点点头,依然愁眉不展的说,“阿爹,你忘了,马上就要崔太后大寿了。”她原本就不喜欢崔家人,现在听了崔陵的事迹,想要让她有个好脸色,实在有点为难她了。
陆琉笑道:“你入宫又见不到崔陵。”
“崔家那几个娘子个性奥妙程度,比起其父也有过之无不及。”陆希心裏暗道,但嘴上没说出来,不道人长短,这是淑女最基本的礼仪。
陆琉瞄了一眼房里的更漏,“快三更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阿爹,你也早点歇息。”陆希说。
“好。”陆琉刚要起身送女儿,却见陆希突然坐到了他软榻上,仔细观察了下博物架,从博物架上取下一块怪石,把怪石后的一方锦匣抱在了怀里,然后抬头对陆琉笑道:“阿爹,我走了。”
陆琉苦笑着望着女儿的举动,无奈的点点头,亲自送女儿上了肩舆,又吩咐侍童要把女儿直接送回她的绣楼,才安心回书房,磨牙问,“季慎呢?”
“回郎君,施主薄说时辰不早了,他先回去歇息了。”下人恭敬的说。
“你有本事以后都别来!”陆琉低咒了一声。
陆希等出了父亲书房后,明朗的笑容微敛,目光忧愁的望着手中装着五石散的锦匣,阿爹对自己身体越来越不重视了。
“大娘子,司主薄的长媳前几天央人传话道,说是已经跟阿漪定亲了。”陆希的乳母穆氏见陆希愁眉不展,有意说些开心的事哄她开心。
“阿姆知道定了谁家吗?”陆希果然起了些兴致,阿漪是陆希的伴读之一,也是管理她汤沐邑的司主薄的孙女,比陆希年长三岁,已经十六岁了,今年年初就被其母接回家了。穆氏是陆希的乳母兼傅姆,陆希一直唤穆氏为阿姆。
“征北将军名下的军司马,今年得了旨意可以回京,等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回蓟州了,他们想在那人走之前将婚事定下。”穆氏说。
“军司马?那年纪不是很大了?”陆希问,宋仿前梁制,军司马是军中实权官员,手下有一定的自己统领的部队,一般来说能当上这个官职的,起码也要三十出头了吧?
“不大,今年才二十二。”
“二十二岁,难道是填房?”陆希狐疑的问,不怪她多心,这年头二十二岁还没成亲的人,还真不多。
“那人原是有个未婚妻的,就在快成亲之前,未婚妻父亲突然去世,就按制守了三年孝,却不想好容易等孝守完,未婚妻又得了急病去了,所以亲事就耽搁下来了。”穆氏一开始也以为是当填房的。
“能二十二岁当上军司马的,家世也不错吧。”陆希问。
“那人是高二少郎君身边的伴读。”穆氏笑盈盈道。
“原来是阿兄的伴读?”陆希一笑,“如此说来,这门亲事倒是不错。”那就难怪了,以高家在军中的实力,的确可以给阿兄的伴读找个好位置。
陆希口中的阿兄,是陆琉的门生高严,陆琉名下门生不少,可真正带在身边教导的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高严就是其中之一,又因高严曾救过陆希一命,而陆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儿子,他几乎把高严当成儿子看,陆希和高严两人从小就以兄妹相称。高严的父亲高威是中护军,执掌禁军,直接负责选拔武官、监督管制诸武将,属于实打实的一人之下的权臣,历代皆是帝皇最信任的心腹才能担当。
“说来高二少君也会回来了。”陆希的丫鬟春暄凑趣道。
陆希抿嘴微笑,是啊,阿兄也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