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马皓川分手没几天接到了崔亚楠的电话。
“要不是田立刚打电话问我,我还不知道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分手了?是他有别人了,还是你有别人了。”
“不是有别人的事儿,我们俩不合适。”
“你俩多久了,现在才觉得不合适?”崔亚楠的话和马皓川如出一辙,也不奇怪,在所有人看来,她和马皓川从初中到现在,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甚至不存在谁追谁的问题,就是情窦初开,两情相悦,如果没有出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两人根本没有分手的理由。
安然没办法跟马皓川解释,同样也没法对崔亚楠解释。
“田立跟我说马皓要疯,这几天喝两次大酒了……”崔亚楠的话有些犹豫,“如果……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是感情进入倦怠期了,我觉得没必要非得分手解决,大家暂时冷静一下,或者有什么矛盾了,也不是不能沟通……”
崔亚楠不是那种盲目劝和的人,两人也有这种默契,感情上的事,对方犹豫不定的时候自然会给建议,也会助攻或泼冷水,但是一旦做了决定,那就是无条件的支持力挺。她现在开口劝和,一方面是不忍两个好朋友就这么分手,另一方面大概是田立跟她说了马皓川分手后是怎样的状态,想也不是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别说了。”安然打断崔亚楠的话。
崔亚楠没再说下去,沉默了半晌,只说:“要我陪陪你吗?我明天去找你。”
“不用,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安然挂上电话,关灯躺在床上,把自己扔进黑暗里。
从暑假到开学,安然断绝了和外界所有的联系,在学校里她不再和同学朋友结伴而行,不管是上课、吃饭还是去图书馆,都变成了独来独往。她的同学认识马皓川,老师认识马皓川,甚至连超市结账小哥和食堂打饭的阿姨都认识马皓川,她不想一遍遍跟人解释,她那个成天嘻嘻哈哈,见谁都能侃几句的男朋友怎么许久没见了。
可即使没有别人探究与关心,她也还是逃不脱,她的生活里到处都是马皓川的影子,小区健身空地的乒乓球案,他常坐在上面等她;校园里的长廊,他俩在裏面谈过情也吵过架;食堂窗口,他最常吃的鱼香肉丝饭涨了两元钱;图书馆里,太多的座椅都有他们并排而坐的回忆。
她不知分手后的这段时间马皓川是怎么过的,崔亚楠之后也再没跟她提过他,但是她能想象得出,他或许会去喝酒,拉着哥们儿成宿成宿的刷夜打游戏,或者蒙头大睡,从天亮到天黑。至于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过分手的后悔和复合的冲动,只是每每这个时候,她便给自己压下一大堆的学习任务。
没有不会痛的分手,也没有不过走出的伤痛,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分手后两个多月的一天晚上,她照常扎在图书馆,安晓琪打来电话:“你在图书馆吗?马皓川来了,在宿舍楼下喊你呢,好像是喝醉了,你要不回来看看?”
安然从图书馆出来一路往宿舍走,期间并没有听见马皓川的喊声,她暗暗期待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可才近了宿舍楼,便听见马皓川的嘶吼:“安然!安然!”
她有些想逃,可又知道该她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安然走到宿舍楼下时,看见马皓川和三四个男生在拉扯,应是陪他一起来的同学,待到近时发现旁边搀扶他的人里还有方哲。
“安然!”马皓川没有看到她,又扯着嗓子向楼上喊了一声,宿舍楼的窗户里有不少人探出头来看热闹,宿管阿姨站在门口说要叫保安,被马皓川的同伴好言软语地劝住。
“来了来了,安然来了。”先发现安然的不是马皓川,也不是方哲,而是马皓川的舍友。
马皓川抬眼见了安然,跌跌撞撞扑上来,拥住她。他身上酒味很浓,是真的醉到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程度,才一将她搂进怀里,整个身子的重量便都倾泻在她身上。
“我怂了,媳妇儿,别分手了,咱们回家吧。”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手抓着她的头发,像每次拥吻她一样。
不能哭,不能心软,安然告诫了自己一路,可对上他这软弱无力的一句话,还是让她忍不住心酸想哭,她紧紧地攥了拳头,遏制住想要拥住他的冲动。
“别分手了,我都改了……都改了……”马皓川更紧地拥了她,声音颤抖着,哭了。
他的样子让她心疼,她知道只消他再多说一句,哪怕再多拥她一分钟,她辛苦筑起来的堤坝堡垒便要坍塌瓦解。她抬手抓了他的胳膊,用力从他的怀中挣脱逃离,狠下心肠面对他的脆弱。
“你闹够了没有,你多大人了,跑到这儿闹这么一场好看?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分手了吗?就因为你总这么幼稚。八年又怎么样?咱们两个之间的问题就是再过八十年也解决不了!”
安然觉得自己演砸了,语气不够狠不够硬,最失败的是眼泪不争气地盈上了眼眶。但是对于喝得东倒西歪,已然神志不清的马皓川来说,大概是足够了。他向前趔趄了几步,伸手去抓她,她向后闪开,他便一下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