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路(十九)(1 / 2)

郁秀才 予乔 3485 字 2022-12-22

郁桂舟顺着一看,耳边就响起了小摊妇人的赞叹:“小娘子选这花儿钗可是选对了,今年城里的姑娘们最喜欢这款,小娘子白得很,戴什么都好看的。”

谢荣还没怎么的呢,郁桂舟就被夸得心花怒放的。只见他大手一挥:“这几个都要了。”

“别,”谢荣一下变了脸色,按住了他,道:“买一个就好了,我在乡下用不着天天戴钗子的。”

在谢家村那地方,哪家的小姑娘戴了个好的都能被说上两日,她买这般多,还不得日日让人碎嘴啊?

郁桂舟反手按住了她,不甚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你还小呢,就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说了,哪个姑娘不爱这些,戴着又不碍事。”

他说着,视线在摊子上看了看,瞥见一个银手镯,拿起来看了几眼,捏了捏小姑娘的手:“小荣,你瞧这镯子是不是跟你头上那支海棠花的图一样?”

谢荣下意识往旁边倾了倾,脸上也露出几分好奇:“咦,还真是很像呢。”

“两位客官可真有眼光,这银镯是一位匠人放在我这儿帮忙卖的,他做的发饰个个都很精致,不比铺子里差多少,而且,这价格啊还便宜不少,很划算的。”小摊妇人见他们拿起了这个,笑得更深了。

郁桂舟耳边听着妇人滔滔不绝的说着,拿着镯子在小姑娘手上一套,轻轻推了进去,见在她瘦弱白嫩的手腕上戴着还挺好看的,又是二话不说:“行,就是这个了。”

“相公..”谢荣一惊,一旁做了大买卖的妇人已经麻利的把他们买的五支钗子给包起递了过来:“客官,一共四俩纹银,你拿好。”

“不,我们…”谢荣一听四俩,当下就要吓了一跳,被郁桂舟按住了,他从袖里掏出几块碎银快递了过去,把袋子接了过来,结实有力的手臂揽着人离开,边道:“不用给我省钱,每月朝廷都有发放银两的,再则,你相公我还能赚银子呢?”

谢荣苦着脸看他:“可是好贵,四俩都能卖多少面膏了?”

郁桂舟才是哭笑不得,无奈的叹一声:“你啊,如今家里面膏买卖已经上路了,还有赵兄的商行帮忙在到处卖,一日也有数十俩银子,还是这般财迷。”

郁家经过这两年,早不是当初穷得只剩裤衩的人家了,有了这面膏生意,至少家里够开销还能存下银钱,再则那面膏的主材料蜂蜡现在又够,在新盖的砖房后特意开了一片地放了十几个蜂箱养蜂,经过两年摸索,如今这蜂箱都是郁当家在负责,有了主料,供给了赵昌的赵家商行后,面膏的买卖自然是越做越大,家里余钱也慢慢多了起来,谢荣这个当家做账的,最是清楚郁家如今有多少银子才对,竟然还是…

郁桂舟失笑不已,带着小财迷又逛了胭脂铺,还买了不少头绳,针线,顺道还买了些点心,街上这时人已渐渐少了,夜晚的风刮起了风沙,吹在两人身边。郁桂舟提着大半东西,带着人慢慢走在回木家客栈的路上。

其他人对两人大包小包没有任何表示,草草说了两句,便洗漱了准备安歇了。

谢荣躺在床上,心里微微发紧,她想起白日里郁当家的话,说让他们生个大孙子,浑身就开始发烫,在郁当家说这话之前,她从来没想过生孩子这事,等郁当家说了后,她突然觉得,若是她有个相公和她的孩子,那该是多圆满的一家。

有了孩子,她与相公就彻底就绑在一起了。

最外侧的床陷了一个窝,稍带着几许凉意的身子在她手臂不足一个手掌的地方躺下,谢荣的心顿时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等了一会,见郁桂舟没有动静,她不由得撇头一看,见他双手交握在胸前,在往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他正闭着双眼,一副入睡的姿势。

这时候她终于想起了一个问题,仿佛从去年开始,相公就再也没有对她有别的举动了?当时她主动脱了,然后滚进他怀里,然后…

然后他推开了她,就再也没对她动手动脚了!

想到这儿,谢荣的一颗心霎时沉到了谷底,她在村子里待得久,时常在外头干活,听村里的大婶们偷偷摸摸在一边说起过,说他们那些男人出们做工,回来那是狠得很,逮着人好几日都不撒手的,她又看了看身侧身姿矫健的男子,在月色之下,脸色朦胧,五官明朗,平日里一身文质彬彬的儒衣看着稍显单薄,但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再单薄也是结实有力的。

难道,他就不想?

还是……在外头有人了?

这个可能一在脑子里盘旋,泪意就涌上了心头,弥漫到眼眶里,他赶忙翻了身,只能让人瞧见肩窝处一抖一抖的,稍倾,只听身后一声叹息传来,接着一只手臂从她腰上环过,把人带入了温暖的怀里,郁桂舟声音稍低沉了几分,温热的气息喷在小姑娘耳边:“怎么了这是?”

一听这话,谢荣顿觉委屈不已,小声抽泣着问他:“你..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郁桂舟愣了愣,有些没懂她怎么联想到这上边去了,颇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怎会这般想呢,我每日都在府学里,上哪儿去在外头找人?”

“咋没有,这府城的姑娘个个明艳大方,你又…”谢荣如今就是一口咬定了郁桂舟再外头有人,否则,村里的汉子出工一两月都受不住,他这都两年了,又是咋过来的?

郁桂舟没听清她后头的话,但这种误会他决对不能背锅,于是手上一个用力,把人翻过来,原本是想好生说道说道,只是见到她眼角的泪滴时,又化成了心疼,摸掉了珠子,语重心长的摆出要长谈的模样:“这又是咋了,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谢荣抬手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那你..那你为何…。”

她说得很小声,郁桂舟几乎没听轻,不由得又凑近了一些:“你方才说什么?”

谢荣抿了抿唇,小声的在他怀里说道:“那你怎么都不碰我?”

这下郁桂舟听懂了,但是他宁愿自己没听懂,他拍着小姑娘的肩,说得有些结结巴巴的:“没有..不碰你的。”

这话说得艰难,谢荣却一把抬起了头,“那你为何不碰?”

郁桂舟长叹一声,如是说道:“你还小呢,过两年待你长开了不是更好?”突然他想起了谢荣的反常,问道:“是不是因为白日里爹说的那个?”早知道,白日里他就不该在爹说完后又拿着那话去逗她,倒是让她给放在心上了。

谢荣诚实的点点头,水盈盈的眼眸看着他:“真的是因为我还小吗?其实我也不小了,村里十六的姑娘早就生娃娃了。”

郁桂舟直接忽略了她最后那句嘟囔,认真点点头:“是的,再则我又不在家,让你怀着孩子在家我也不放心呢。”

谢荣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解释,只是对另一桩事儿始终放不下,脸侧了侧,有几分不好意思:“可我听村里的婶子们偷偷摸摸讲过,那些汉子们出门做工一两月都急躁得很,你都快两年了是不是…,”她一个翻身,额头差点抵着郁桂舟的额头:“是不是当日摔伤的时候,摔坏了?”

摔坏了?

摔坏了?

摔坏了?

郁桂舟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这是啥意思,这是在侮辱他身为男性的尊严不是?

“我好得很,当日磕在石头上的是脑袋!”郁桂舟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辩护着。若非原主追女人追到被人推了一把,留血太多,他也不会来到大魏朝,而且,他的男性标配完整得很,压根没有任何问题!

他看着眼前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一把把人压了下去,被子在他们身上动了几下,而后,传来郁桂舟幽幽的反问:“感受到了吗?”

谢荣脸烧得跟火烧云一般,被黑夜掩盖着只能瞧见眉目之间有几分不自在,郁桂舟从她身上下来,把人搂在怀里,道:“我就只有你一个,太正常不过,在外头也没有别的女人。”

五指姑娘肯定是不算的,这是一家人。

说完,郁桂舟还问了一句:“知道了吗?以后可不许胡思乱想,小姑娘家家的,我等你长大可是等得很辛苦的。”还压根不领情?

谢荣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不住的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日,他们早早便起来了,刚用了早饭,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门开后,一名小厮走了进来,报了家门,称是姚家的下人,接着又给几人问了安,便朝郁桂舟说了来意:“郁公子,我家少爷派我通知你一声,院首今日要在竹屋处见你。”

“见我,院首?”郁桂舟还有几分诧异。

他统共见过院首两次,一回在藏书阁找棋谱,一回是慧觉寺的案子破获后被叫去骂了一顿,这次,莫非为的是搁在白家的那些书?

“有劳了。”打发走了小厮,郁桂舟对颇有些担忧的几人笑道:“你们不用忧心,院首是位和蔼可亲的人,也从来没有多少架子,不会对我怎样的。”

这是大实话,从第一回他在藏书阁碰到人时,还以为是府学的先生,直到第二回他们四人被叫过去骂了一顿,才知道原来那位老者是院首,骂他们也总归是觉得他们乱来,担忧他们出事,无论院首的目的为何,总不会对他们出手就是。

浅浅安抚了郁家几人,郁桂舟便回了府学,在回房舍还是直接去竹屋选了下还是直接去了竹屋。

院首的竹屋穿过一片桃林后,远远的就见一片荷叶把小湖簇拥得绿汪汪的,荷叶上,不时有点点粉色的在绿叶中撑起,看着十分蔚为壮观,清气扑鼻,环绕着竹屋被拱着,廊桥亭阁,在他刚踏入廊桥上时,一道悠远的琴音仿佛从天边倾斜下来,郁桂舟脚步一顿,又笔直的走过回廊,站在了竹屋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