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老唐就问我有什么理想。
那时候不懂事,每天一个想法,今天写作文要当科学家,明天看了个本小说又想当作家,有段时间看春节联欢晚会喜欢赵本山,还想过当小品演员。高一军训后回家我认真跟老唐说,我已经确定我的理想了,我要当军嫂!
老唐跟田美女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了半天,头顶飞过一串乌鸦,而后没形象的爆笑。在他们的心裏我还是个小女孩,不懂事的,天真无邪的。其实我已经长成了大女孩,经历太少,可是心理趋于成熟,已经不需要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可以展翅飞翔,可以历经风雨。
高中这三年我并没有荒废半分,因为我要做个可以配得上叶榛的人。
他有他的事,我也有我的事。
若是想要长久的相守,必须先要学会忍受分离的孤独,甚至享受孤独。
有张眠同志做内应,我将叶榛的作息掌握得一清二楚,每天都给他发信息,不过是平日里学校发生的小事,叶榛回的信息大同小异,都是认真学习报效祖国之类官腔。有时我真怀疑我们班主任是他家亲戚,如出一辙的苦口婆心。
不过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气馁”“放弃”“失败”这几个字就对了。说得好听点是有长性,说得难听点就是厚脸皮。每个周末我都想办法去他们学校藉着看亲哥名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没过半年全年级都知道叶榛同学有个追求者,代号“恐怖分子”。从此每次我去看叶榛,张眠很识时务地自动回避,他们宿舍里没少吃我喝我的室友们也喊着:恐怖分子来袭,我等老弱病残抵抗不住,先撤了,叶榛同志,祖国的未来就靠你了!
每次叶榛都笑得咬牙切齿一脸愁容,可是忍不住我可怜巴巴地眨着眼装可怜,他也只能带我去食堂吃饭。
刚开始叶榛是很抗拒的,尤其是在食堂里四面八方的视线攻击,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后来我去找他,他已经能很坦然地带着我在种满梧桐树的柏油路上穿行而过,从容淡定面不改色。
老唐说过,没有什么努力会付之东流。
虽然平时老唐在田美女的统治下活得有些憋屈,做事也经常不太靠谱,可是他的理论却是从没错过。
我想我在叶榛的领土上已经站稳了脚跟,即使在角落里,接收不到阳光雨露,只能远远的生活在一片暗影里。可是我已经在他的世界里,在他的记忆里,甚至生命里,是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叶榛大学毕业那年,我上高二,他考取本校作战指挥学研究生。而张眠毕业后去了部队,去送他上火车的那天,我在站台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全抹在他的军装上。叶榛把我从他身上扒下来,按住张牙舞爪的我说:“你放心去吧,以后我会把唐果当自己妹妹照顾的。”
张眠一个二十三岁的大老爷们,吸着鼻子,眼睛通红:“果果,你要好好听叶榛的话,要是叶榛欺负你,你就给哥打电话。”我只顾着哭,不懂事地抱着叶榛往他衣服上抹鼻涕。叶榛那天对我极其的耐心而温柔,他说:“看不出你还是这么重感情的。”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叶榛喜欢有情有义的人,因为他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