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推荐(1 / 2)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3095 字 3个月前

见到沈遘的那刹那间,楚质就明白其心意,他乡遇故知的喜悦顿时涌进入心底,在一个浑然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心裏未尝没有一丝难言的欣慰,毕竟掐算时间,沈遘的省亲之期已近,现在居然没有动身赴任,其中的原由不言而喻。

楚质的热情拥抱让沈遘感觉有几分不适,还好楚质也意识到这点,轻轻放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文通兄,别来无恙否?”

“本来心裏还有几分不适的,但是见到了景纯,心情舒畅,那自然是一切安康了。”沈遘微笑道,近朱者赤,也学会打趣,这让旁人感到有些惊奇,要知道钱塘县沈家大公子,平日里苦读诗书,出了名的不苟言笑,今日却转性了性子,真是件稀罕事啊。

“能成为治病良方的药引,文通兄觉得我应该是高兴,还是悲哀呢?”楚质笑着说道。

“嗯。”沉吟了下,沈遘敛容说道:“我认为你应该觉得荣幸才是。”

随之忍不住轻笑起来,楚质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汴梁城的时候,大家相互打趣习惯了,而旁人却纷纷愕然惊楞起来,迷惑不定的看向沈遘,心中泛起了一丝疑虑,这还是沈家的大公子吗?莫不是有人冒充顶替。

“沈大人,想必这位就是新来的县尊大人吧。”过了片刻,见沈遘与楚质相谈甚欢,似乎没有结束的打算,眼看天色已经不早,经过几次推托,旁人中有个年约四十几岁,白面青须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恭敬有礼的开口说道。

楚质微微偏头,仔细打量来人,听其拘谨的语气,及小心翼翼的态度,心裏也猜测出几分来,十有七八,这人应该是钱塘县的官吏,自己以后的下属。

“哦,差点忘记了。”沈遘微笑道:“景纯,我来为你引见,这位是钱塘县主簿刘仁之,在钱塘为官多年,熟知地方情况,你初到钱塘,若是有什么不明的,尽管寻他便是。”

“若是县尊有吩咐,下官自当从命行之。”刘仁之拱手说道,姿态放得极低,丝毫没有因为楚质年轻而心中不服,要知道古代为官,看得的不是对方的年龄,而是品秩与前程,刘仁之十分有自知之明,自己已经年近半百,奋斗十余年,才混上个从九品的主簿之位,再进一步的可能性或许有,但是非常困难,而人家正是风华正茂,如此年少就已经成为一方知县,前途之远大可想而知,自己有什么资格轻视人家。

“那以后就要多向刘主簿请教了。”楚质微微回礼,既有些许客气,又保持一定的疏远距离,然后示意了下,静静侍立一旁,早有准备的长贵连忙走了过来,将用锦布包裹住的官印文书呈给楚质,随之退后了半步。

“刘主簿,这是吏部授予的官印与文书,请你核验。”楚质微笑道。

有沈遘在旁证明,岂能有假,可是朝廷规矩如此,刘仁之也不敢破例,恭敬接过官印文书,仔细观摩片刻,确认无误,心裏悄悄地轻叹了口气,收拾了下一丝失落感,迅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正式施礼拜见道:“下官钱塘县主簿刘仁之,见过楚知县。”

“见过楚知县。”在旁边等候已久的几人连忙涌了上来见礼,以后要在人家手底下混,不机灵些怎么行。

“楚知县,这位是押司……,录事……”

见楚质目露迷惑之色,刘仁之当然识趣的为其介绍起来,而楚质微微点头,也有些明了,身在官宦之家,耳濡目染下,楚质也了解到,宋代的州、县衙门中,除了由朝廷差遣所委派的官员外,还有很大数量的吏。

这些吏的来源有的是召募,有的是差派,绝大部分从当地富户乡绅中选充,有的吏是世袭的,父死子继,吏的名目繁多,最主要的职责是经手征收赋税,处理狱讼,固然没有品秩,朝廷也不发放俸禄,但却是州县官衙中不可忽视的组成部分。

当然,朝廷不发放俸禄并不代表吏没有钱银可领,只不过是由县官决定而已,给多予少,也是因人而异,或者说是因县官心情而异,而且吏不纳入朝廷档案里,如果县官对某个吏不满意,完全有权力将其解雇除职,所以对于皂吏们来说,知县真可谓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岂能不敬而礼之。

“知县大人,轿舆已经备妥,请移尊步。”热闹了片刻,让楚质对下属们有个大致印象之后,刘仁之这才站出来恭敬说道。

顺着前方看去,只见在码头的空旷处,确实已经备有轿舆,披红挂绿的,一群衙役分散两旁,还有几个鼓乐手在等候,显然是万事具备,就差自己了,楚质自然没有异意,轻微点头,示意长贵等几个随从拿好行李跟上,就微笑与沈遘笑语向前走去。

“乖乖,不仅是大公子的友人,居然还是县尊大人,幸好在船上时没有冒犯,不然……”当初提议要摸进楚质房里的船工额头直冒冷汗,毕竟对普通百姓来说,一个贵公子和一个官人根本是两回事,前者是顾忌,后者是敬畏,不可等同而语。

“小子,知道后怕了吧,当初我一见楚……知县,就知道他不是凡人。”总是有些人喜欢事后诸葛亮,见楚质一行人已经走远,便放声吹嘘起来。

“闭嘴,你们胡说什么呢,从今以后,谁都不许提及那日的事情,把它烂到肚子里,全当没有发生过。”沈十七斥喝道,满面的认真严肃之情。几个机灵的船工立即领会沈十七的意思,且不说楚质与大公子的关系,要知道当日他们可是在密谋要对付一个知县大人啊,虽然中途选择放弃,但是传扬出去,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就在此时,码头空旷处突然响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声音来,有二三十个衙役在前开路,在旁看热闹的百姓也不敢太过靠近,而楚质也没有那么矫情,放着六人大轿不坐却选择路行入城,反正已经到地方,以后有的是时间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见轿舆够大,楚质直接扯着沈遘进去,反正从码头到县衙也就二三十分钟路程,六个壮汉抬不足三百斤的两人,应该不成问题,确实也是如此,在司仪的声令下,衙役们敲锣在前面开道,六人大轿在中,鼓乐手在后跟随,而刘仁之带领一帮皂吏分别在轿舆两侧随同,浩浩荡荡的向城门走去,而守城的兵丁自然不敢阻拦,还特意驱散准备进城的百姓,让开一条宽敞的通道来,而百姓也见怪不怪的自觉退让两旁,仔细的打量着钱塘新任知县的轿舆,心中也有几分好奇。

轿舆非常平衡,丝毫没有颠簸的感觉,进入城门之后,楚质轻手放下轿壁窗帘,微笑朝沈遘说道:“文通兄,你明日什么时候起程,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前去相送。”

“景纯,我没说明日起程啊。”沈遘惊讶道。

“那你打算今晚就动身?”楚质点头说道:“也行,待交接之礼应该也不长,完事之后我立即前去送你。”

轻眨了下眼睛,明白楚质的意思,沈遘轻笑道:“景纯,不必着急,你来到钱塘,我怎么能不尽地主之谊,自然要陪你数日,领略钱塘山水,反正事已至此,也不差几日了。”

“文通兄此言有误,有些主客不分啊。”楚质摇头说道:“我身为钱塘知县,而文通兄却是江宁通判,谁主谁客难道还不能一目了然吗。”

“你小子伶牙俐齿的,尽扯些似是而非的歪理,我不与你争辩。”沈遘笑叹道。

“明明是你自己理屈词穷,居然还怨别人。”楚质微笑了下,敛容说道:“我自然明白文通兄欲为我在钱塘搭桥辅路,才迟迟不肯起程,你我之间也不必言谢,但是你也不能陷我于不义啊,若是让当世秀颖他们知道此事,肯定来信指责我处事不知分寸……”

“怕你了,我明日就起程。”沈遘苦笑连连。

“这才对嘛。”楚质笑着说道:“况且江宁离此地这么近,若是有什么事情要你帮忙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你闲着。”

“希望如此。”沈遘笑道,却明白远水救不了近火的道理,心中自然另有打算。

聊了片刻,楚质又掀开轿壁窗帘向外看去,固然因为有衙役在前开路,行人小贩躲闪一旁摭住,但也隐约可见街道上林立的商铺,从其店面大小,以及贩卖的货物来看,杭州城确实不能与汴梁城相比,但是绝对不逊色于汴梁城附近的县城。

“景纯,觉得如何?心中可是有些失望?”沈遘微笑道:“记得当初你曾有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语,也不知你从哪里听来的,现在应该明白有些言过其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