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次接触苏月香给自己的感觉,楚质可以肯定,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苏月香似乎对自己有些不待见,表面上客气有礼,其实心裏恨不得让自己走得远远的,这让楚质心裏有些奇怪,仔细回想,自己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得罪她的事情吧。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楚质也没有怠慢,连忙笑道:“确实是巧,当日离京之时,也曾去拜访……你们,却得知二位已经还乡探亲,没有想到却在千里之外相逢,真是……”
真是冤家路窄,苏月香心裏嘀咕,瞥见白瑾瑜那张粉腻红润的小脸,知道楚质想说缘分两字,这还了得,连忙打断道:“听楚公子之意,莫非已经得授官职,而任地却是在杭州不成?”
“正是,承蒙陛下恩典,我得以在钱塘为官,真是皇恩浩荡,不然也不能遇见……二位。”楚质微笑道,目光隐约看向白瑾瑜,心中一片喜悦之意,越发觉得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话一点也不假,本以为离京赴任之后,再也无缘与她相见,却不想,今日上苍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能在这裏见到楚质,苏月香心裏也已经猜测出几分来,如今闻言心裏更是断绝了最后一丝期盼,而且还泛出人算不如天算的感觉,当日不顾瑜儿的不情愿,坚持带着她回乡探亲,就是想让她见不到这小子,从此以后没有了那份念想,可惜天不从人愿,兜了个大圈子,居然还是在这裏遇见他,真是……冤魂不散。
暗暗地咬牙切齿,苏月香就从要假惺惺的恭喜几句,然后找个借口回去之时,这个时候,却见走廊尽头匆匆走来几个和尚,来到楚质身边之后,恭敬的行礼起来,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说道:“贵客前来,不曾远迎,还请贵客见谅才是。”
“长老多礼了。”楚质微微回礼说道,心裏浮现不好的感觉,果然不出他所料,见此情形,苏月香眼睛一亮,嘴角绽放出一缕妩媚的笑容,口中柔声说道:“楚公子似乎还有事情要处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连句再见也懒得再说,苏月香满心喜悦的拉起白瑾瑜的纤手就要离去,然而白瑾瑜自然是不想那么快离开,一张泛红的娇俏小脸露出恳求之意,清丽的眼睛波光盈动,带着丝丝的哀怜。
见到楚质的那一刻,白瑾瑜心裏就充溢了满心的欢喜,听闻他还去拜访过自己,白瑾瑜欣喜的心情差点难以自抑的笑出声来,许久不见,她自然不愿意这么快与楚质相别,与之相反的却是苏月香的郁闷的心情。在楚质没有自动消失的前提下,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主动避开,察觉白瑾瑜的恋恋不舍,苏月香更加不敢久留,急忙使上几分力气,拖着白瑾瑜从走廊的另一边匆匆而去。
望着盈盈离去的两人,楚质有心跟随上去阻拦,却想起因何而来,特别是在几个和尚的恭敬引请下,也不好就此抽身,迟疑了片刻,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末尾,楚质只能无奈一叹,心中忽然一动,轻步走到长贵旁边,悄声说道:“长贵,刚才的两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两个弱女子出门在外有些不安全,你立即跟上去,暗暗地护送她们回居住之地,记得,不要泄露了行踪,免得让她们误会。”
如果真是朋友,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将人送回去,根本不用暗地里保护,不过作为一个聪明的仆役,长贵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机灵明白,什么时候应该装聋作哑,当下也没有问为什么之类的废话,丝毫没有迟疑,立即应了声,快步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却不知贵客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
一辆豪华、舒适的马车沿着山道平稳地向前行驶着,马车建造得富丽堂皇,车身造型美观,运转迅速,乘坐舒坦,马车的车身精心雕刻了各种图案,四角挂着金铃,不住随车发出悦耳的声音。
车上坐着的正是苏月香与白瑾瑜二人,坐在舒适的马车内,白瑾瑜默默地看着车外山路旁的秀丽景色,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欣赏之意,却有些变幻莫测,不时掠过几分欣喜,几分失望,还有一丝淡淡的幽怨。
“瑜儿……”苏月香轻轻唤了句,有心与她说几句,却发现她一脸痴痴沉思的神情,根本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索性沉默了起来,心中的千言顿时化作一片无声的叹息。
马车飞快地行驶着,不久便回到杭州城,入了城门,顺着东边而去,在宽敞的街道中直行,片刻之后拐过一条小巷,马车就停在一所幽雅的宅院前面,宅前矗立着几株高大的柏树,枝繁叶茂,清幽静雅。
车帘卷挂,两人下了车,只见宅院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写着“听雨小院”四个颜体镏金大字,字体苍劲浑圆,就算是不识字的人见了,也觉得十分顺眼舒服,可见是出自名家的手笔。
车夫连忙上前去敲门,不一会儿,就见一个仆役模样的人来开门,见到苏月香与白瑾瑜,忙陪上笑脸,说道:“两位娘子进香回来了。”
两人微微点头,盈步进了门,而门外两旁自然有几个门子行礼恭迎,一进外院,沿面有就是一道精致的垂花门,进了垂花门,只见院内花容绰约,花砖铺地,奇石当户,相当优美幽静。
一路行去,小院匠心独具,精巧宜人,转过回廊,却是三间房屋,西侧还带一个偏厅,裏面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十分清雅,厅北窗外,则有几树芭蕉,数枝翠竹,依窗而栽,绿意宜人。
两人盈盈进入厅内,裏面装饰极为古朴典雅,令人感觉非常舒适,还未坐下,许汉卿已经闻声迎了上来,满面笑容说道:“苏姑娘,瑜儿,你们辰时出发前去灵隐寺进香,现在才巳时初而已,一个时辰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烧几柱香,礼拜几下,再祷告片刻,能费多久时辰。”苏月香淡淡说道,显然不希望许汉卿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说的也是。”许汉卿微笑道:“不过听说灵隐寺的签卦最灵验,你们这次前去,可曾求上几签,却不知是否……”
淡淡瞥了眼许汉卿,苏月香并没有说话,满面的冷淡之意,好像丝毫没有心情回答一样,其实也不是她不愿意说,只是才祷告完毕,出房门就遇见楚质,还没有来得及求签问卦,她就拖着白瑾瑜匆匆忙忙离去,这个问题怎么可能回答得上来。
而苏月香淡漠的模样,许汉卿也已经习惯成自然,也没有尴尬之意,而是微微一笑,目光自然是看向白瑾瑜,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可爱的妹妹会为自己解围的,然而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只见白瑾瑜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满脸若有所思的神情,神游物外,显然是丝毫没有留意自己与苏月香之间的对话。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开朗的,怎么转眼回来就换的个模样,似喜非喜,似怨非怨的,不过凭着过人的直觉,许汉卿察觉到白瑾瑜眉目间的那缕郁积好像散却了些,心裏有几分好奇,就要询问之时,却听苏月香说道:“深山古寺,也不知有几个高僧大德,求了签,也不知是否有人能解,索性不求了,你呢,不是说要去打听周边各城镇的盐价吗,这么快就打听清楚回来了。”
“我没有去。”许汉卿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轻声说道:“苏姑娘、瑜儿,这段时间,除非是不得已,你们还是不要出门了。”
“为什么?”苏月香皱眉问道,如果不是看向许汉卿并不是在说笑,而且语气中充满了严肃认真,她恐怕不会多此一问,而是选择冷冷的拂袖离去,毕竟在苏月香心中,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许汉卿指手画脚,妄加干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杭州城恐怕要出乱子了。”许汉卿摇头叹道:“早知道这裏干旱情况如此严重,就不来了,留在苏州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