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样说,怎么了?”苏月香问道。
“刚才准备出城的时候,我听到一些百姓议论,城外流民越来越多,城里官仓内的粮食却越来越少,很快就要耗尽,而朝廷的赈灾粮食还没有到,恐怕再过十天半个月的,仓库就没有粮食了。”许汉卿轻声说道:“如今有些百姓为了抢购粮食,差点没把坊市街道给堵死,这件事情如果官府处理得不妥当,城里城外肯定会出乱子的。”
苏月香闻言,秀眉轻蹙,一双妙目闪烁了下,眼波如一泓秋碧潭秋水,盈动片刻,似有所得,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还是离去吧,回汴梁,不然苏州也成。”
“小姨……”话音刚落,陷入沉思的白瑾瑜惊醒,微微摇头表示反对。
白瑾瑜岂能不知苏月香的心意,可是性子有些纤弱的她,却没有勇气开口直言,只是美丽的眼睛闪动着丝丝哀求,还有盈盈的湿润。
“瑜儿,没听你哥说吗,杭州城不安全。”见此情形,苏月香视线微垂,避开白瑾瑜的目光,苦口婆心似的劝说道:“还是离去的好,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姐夫交待。”
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怪异,许汉卿心裏有些迷惑,发现白瑾瑜的忧郁神情,忍不住开口说道:“苏姑娘,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惊慌,城中有范相公坐镇,肯定会解决此事的,况且就算真出了什么乱子,城中有兵丁把守,只要足不出户,不招惹是非,还是很安全的。”
“不怕一万,不怕万一……”苏月香当然不会这么容易罢休,继续劝说起来。
灵隐寺中,听明楚质的来意,在监寺长老的带领下,来到寺中后山,见到一片忙碌的情形,楚质才知道原来灵隐寺大兴土木,却没有选择翻新,也没有选择扩建,而是在后山建筑佛塔。
佛塔,亦称浮屠,用于珍藏寺中高僧的舍利子和供奉佛像、佛经,起源于印度,汉代随佛教传入中国,其基本造型是由塔基、塔身、塔刹组成的,塔基有四方形、圆形、多角形,塔身以阶梯层层向上垒筑,逐渐收拢。
从东晋到现在,经过多年的建筑,灵隐寺的后山已经形成了成片的塔林,其造型优美,形制多样,高者为主塔,巍峨参差,耸入云天,主塔周边还围绕着不少小塔,形似莲花,宛似群星拱月,壮丽奇特。
在欣赏着奇丽塔林之时,楚质总算听见工匠们施工的阵阵喧哗声音,见到堆积如山的建筑材料,还目睹了工匠们施工的情形,上前询问他们的待遇如何,再走了两圈,没发生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楚质才满意离去。
在几个和尚的恭送下,楚质走出了灵隐寺山门,却没有下山,而是顺着另外的山路朝其他寺院出发,毕竟是来巡视各寺的,就算不将这带的寺院走完,也不能只考查一座寺院就应付了事,要知道回去之后还要向范仲淹汇报情况呢,而且听命前来巡察的官员也不仅他一个,楚质有心想偷懒,却怕别人揭穿,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直到午时,好不容易才将这带的山寺走了遍,大略的了解下情况,楚质才慢慢的下了山,按原路返回,在灵隐寺的山口处,长贵已经守在马车旁等候多时,完成任务之后,不是他不想去向楚质复命,只是返回之时,楚质已经离开灵隐寺不知去向,山上寺院众多,长贵找了几个山头,没见楚质的身影,干脆回到马车,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了楚质。
“公子辛苦了。”见到带着满身汗水而回的楚质,长贵连忙递上干净的丝巾。
楚质接过丝巾,随手擦拭了下脸上的汗水,上了车厢,轻声说道:“回去吧。”
长贵点头,也不敢怠慢,解开栓马的绳子,也爬上了驾车位置,伸手取出鞭子,轻轻一扬,一个虚响,缰绳一抖,还算健壮的马立刻放开四蹄,轻快的朝城中方向奔去。
蹄声的答,马车摇曵,在山路中平治,总有几分颠覆的感觉,幸好楚质也已经有些习惯了,而且遇到崎岖不平的路段,长贵也小心的放慢车速,楚质坐在马车里也没有感到难受。
中午时分,炎热的烈日直射大地,漫山遍野固然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可是却没有丝毫的风,飞禽走兽似乎也非常厌恶这样的天气,潜伏不出,空阔的山野,除了阵阵蝉鸣,再也没有听到其他动物的叫声。
坐了片刻,抹去汗水,取出折扇摇动几下,淡淡的香风掠过,一阵清凉,楚质顿时觉得身体舒服许多,心裏再也忍不住了,开口说道:“长贵,刚才吩咐你护送两位姑娘回家的事情,你办得如何?”
长贵“吁”的一声,拉紧马车的缰绳,放慢了车速,马车顺着山道缓缓而行,见到前面一段路没有什么坑洼障碍之物,长贵才转过身子,凑近身后车厢,大声说道:“回禀公子,两位姑娘已经安全返回家中,非常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之事。”
“嗯,做得不错。”楚质赞许了句,过了片刻,轻声解释似的说道:“那她们现在居住在何处?他乡遇故知,难得有缘相遇,自然少不了前去拜访。”
“回公子的话,她们住在城东……”长贵大声回答,不时留意前方的道路,轻松自如的驾御着马车前行。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楚质随之沉默起来,心裏仔细的盘算着在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前去拜访,当然,也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
见到楚质不再说话,长贵也安心的驾驶马车来,鞭子不时虚响,马车飞快前行,过了不久就回到杭州城,这时早市刚散,城中各色行人穿梭往来,好不热闹,有挑着担子出城回家的菜农,有低头沉思匆匆而过的文人,有沿街吆喝买卖的杂货小贩,有摇着折扇故作潇洒的纨绔子弟。
入了城,在长贵的掌控下,马车顺着人流慢慢朝钱塘县衙行去,马蹄敲在坚硬的石板路上,“的得”作响,声音清脆整齐,转过几个街角,在县衙的门外停了下来,车厢还在轻微抖动,长贵已经跳了下去,连忙掀开帘子。
在长贵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楚质下了马车,还没有走入衙门,却见一群人在刘仁之的带领下涌了出来,将自己团团围住,楚质嘴角绽出一缕笑容,只是返回衙门而已,也用不着这么大阵势,就欲客气几句,让他们以后不要那么热情了,却没想刘仁之的一句话,却让他惊愕不止。
“大人,……不好,出事了。”刘仁之急切说道,有几分气喘吁吁的模样,脸面上尽是焦虑之色,而且旁边众人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了,不必着急,慢慢道来。”楚质心中一沉,立即劝慰起来,瞧众人的样子,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希望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