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举才,乃是为臣者之本份。”只见刘沆肃容说道:“但臣闻中书省任官遣职多由近臣举荐,日渐成弊,须知近臣保荐,授非公选,多出私门,浮薄权豪之流交相荐举,互以贸易,以致不能选贤任能……”
刘沆侃侃而谈,言语之中,极力反对近臣拉关系,走后门,任用无德无才之人,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新官上任,怎么也要显示下自己并非尸位素餐之辈,指出朝廷之弊政,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无非也就是这个路数。
然而,这番话落入某些人耳中,却显得那么刺耳,怎么看都是在讽刺前些时候,他们拜访达官权贵谋求相位的行为,心中不由愤然暗骂:“心胸狭窄,小人得志。”
更有人浮想联翩起来,怎么听刘沆之语,与范仲淹实施新政的原因何其相似,难道说,他也有这个打算不成?
“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应该予以革除这个弊政,使真正有才德之士纳入朝中。”刘沆说道,立时引得不少官员附和起来。
“刘卿之言,深得朕心。”赵祯金口刚开,立即让某些人暗暗担心不已,随之又松了口气,只听皇帝继续说道:“你且写个折子,交由政事堂商讨,等此事定了个章程下来,再依令实施。”
“臣领旨。”刘沆退了下去,脸色有些黯淡,谁都知道,如果皇帝有心同意的话,根本就能直接下旨,不用交由政事堂商讨,而今这样说,分明是还没有下定决心。
赵祯微微点头,问道:“诸卿可还有事奏?”
沉默片刻,有个官员站了出来说道:“臣有本上奏。”
“准。”赵祯允肯道。
“臣弹劾知杭州事范仲淹。”那个官员暗暗咬了下牙齿,把心一横,扬声说道:“臣闻讯,范仲淹在杭州期间,为求政绩,逼迫当地商贾出资供其疏浚西湖,此等欺压良民,有罔圣恩之举,臣不敢欺瞒……”
当那个官员说完之后,殿内顿时一片寂静,那些与范仲淹交好的大臣,更是怒发冲冠,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要喷出火来,就要开口驳斥之时,却听赵祯轻微一叹,幽幽说道:“听闻范卿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天寒地冻的,却不知他是否安好。”
某些人听闻皇帝之言,心中顿时暗叫不好,明着是弹劾范仲淹,本是打算给皇帝提个醒,让他坚定信念,吸取前车之鉴,不要听信刘沆之言,革除什么弊病,不想反而勾起了赵祯对于范仲淹的思念之情,真是失策啊。
还未等他们想着应该怎么样补救,赵概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说道:“陛下,臣听说,杭州虽在南方,但每到秋冬季节时候,便会变成苦寒之地,范……知州年已过六旬,且百病缠身,又要为开湖之事忙碌,他的身体岂能承受得住。”
“赵卿言之有理。”赵祯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突然停了下,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安置范仲淹。
那什么,难道要招范仲淹回朝不成,这时轮到其他人着急了,相互之间匆匆使了个眼色,瞬间推了个官员上前说道:“陛下,……”
“陛下,臣以为……”赵概见状,连忙打断呼道,声音还特意大了几分,以求能盖过那人。
那人自然不某示弱,适时提高了噪音,而且旁边的官员,也分成了两派,纷纷针锋相对,打起了擂台,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简直要比坊市还要热闹几分。
坐在龙椅之上,看见朝臣争论不休,赵祯自然心中不悦,脸色微变,旁边的内侍见状,连忙高声提醒道:“金殿之上,不准喧哗。”
“臣等失仪,万望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