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贤校理,楚大人。”庞恭孙迷惑不解,皱眉说道:“而且,还有管卷轴,似乎是礼物之类的。”
“不妨打开观看是何物。”庞籍也有几分好奇:“德孺,你与这个楚……校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素问大名,与从未见过。”庞恭孙茫然说道:“孙儿也不知,他怎么会突然前来拜访。”
说话之间,仆役轻轻展开卷轴,却是一幅山水图,城池高耸,远处是穷山恶水的景象,风沙砾石,隐约可见几面烟火残旗,城池一侧,则是阳光明媚,青山绿水,战旗飘扬的场景,两者泾渭分明,让人一望就知道作者要表达的意思。
高扬的旗帜下,有位负手而立的人物,站在墙头,披风迎风飘拂,傲然屹立之气立显,城池上下,兵将百姓却是欢声笑语,似乎在庆贺战争的胜利,图画上方空白,还题有一首渔家傲:“儒将不须躬甲胄,指挥玉尘风云走。战罢挥毫飞捷奏,倾贺酒,三杯遥献南山寿。草软沙平春日透,萧萧下马长川逗。马上醉中山色秀,光一一,旌戈矛戟山前后。”
“祖父,这是您作的词。”庞恭孙说道,仔细打量图画,目光闪耀出欢喜之色。
不仅是因为楚质字画颇有名家气象,值得收藏欣赏,更得要的是,画中场面,指的就是庞籍几年前,在西北抵御西夏,最后逼得李元昊议和的胜利故事,爱屋及乌,就算这幅图画得不怎么样,他也会欣然收藏起来。
心中掠过一点儿小得意,瞬息恢复不以物喜的境界,庞籍淡淡说道:“字画不错,可惜只是臆想,当不得真实,留着自己欣赏就好,就不要外扬了。”
“孙儿明白。”庞恭孙答应,以为庞籍是不想张扬,却没料庞籍说的可是实言,没有亲自去过,楚质怎么以画得出西北风光,以及战场上的硝烟气氛来。
“去吧,好生招待,问清楚他前来的目的。”庞籍挥手,被图画勾起了在西北时期的经历,有点兴致阑珊。
庞恭孙告退,亲自出门迎接,见到楚质那刻,立时惊愕起来,要知道昨日见到庞莹的举动,他还在迷惑,妹妹找个陌生人有什么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打探清楚,人却找上门来了。
“庞兄。”楚质微笑行礼。
“楚校理。”醒悟,庞恭孙连忙还礼。
“贸然到访,庞兄不会见怪吧。”楚质笑道,古代就是好啊,没有任何理由,也可以上门拜访,人家还要客气招呼,自然,事无绝对,心裏也要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但是楚质却有自信,且不说自己的名气,易地而处,见到昨日的情景,自己心裏也会好奇,想要了解个究竟,怎会拒之不见。
果然,为了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庞恭孙满面笑容,客气相邀,请楚质兄弟进府,越过幽静的前院,一走来到会客厅中。
仆役奉茶而上,却步退出,轻抿了口茶水,不等庞恭孙疑问,楚质便感叹说道:“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世人都传说,贵为当朝宰相,必是锦衣玉食,居住奢华豪宅,今日来到府上拜访,却知此是虚臆而断之言。”
听着别人的夸赞,做主人的,总要谦虚几句,庞恭孙自然不能例外,客气说道:“家祖时常教导我等,勤俭持家,方能长久,定要谨守真宗皇帝田园贫宰相,图史富书生之训,不可奢华度日……”
“庞相风节,令小子敬佩。”楚质感叹起来,继续扯着毫无边际的废话,庞恭孙似乎没有待客的经验,秉尊庞籍好生接待的告诫,忍住满腹疑虑,耐住性子,陪楚质磨了起来。
东拉西扯,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古今逸事,市井消息,只要有心,不愁没话可说,而庞恭孙的教养极好,只要楚质扯得出来,就放声附和,说几句自己的见解,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素质之高,让楚质叹服。
反倒是旁边的楚珏,坐得却是有些不安稳,沉默干坐了许久,心中烦躁,目光总在厅外左顾右盼,忽而表情露出欣喜之色,一脸的蠢蠢欲动。
“咳,文玉,我有些事情要与庞兄细谈,你先出去走走,到院前欣赏下风景。”恍然把自己当成主人,楚质轻轻挥手,才不好意思似的说道:“想必,庞兄不会介意吧。”
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庞恭孙眨眼说道:“自然……不会。”
“好,你们慢聊。”楚珏爽快答应,如火急燎奔了出去。
呃,瞠目结舌,庞恭孙傻眼起来,一点也不客气,真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还是自己到他们家拜访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