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1 / 1)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翻译:hjpotter本间阿满三年前在医院的等候室中,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视力有些问题。因为平时来医院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对于医院荧光灯昏暗的光芒并不是特别在意。也许这是医院的规矩,或者是光芒微弱马上就要燃尽的荧光灯没有被替换的缘故。但是,当阿满看到在旁边的长椅上带着孩子的女性轻松地阅读着再普通不过的杂志的时候,却意识到,有问题的不是荧光灯,而是自己的眼睛。她被医生告知,自己会失明,这是当年的一起事故的后遗症。她在信号转为绿灯的时候立刻过马路,结果被突然冲出来的车子撞到,除了头被重重地撞到以外,没有受任何外伤。但正是因为这,她的世界的光芒被夺走了。这与关上开关不同,并不是一下子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而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阿满所看到的世界也只不过慢慢变得黯淡了一些。在渐渐失去色彩的世界中,阿满却感到不可思议的冷静。甚至在在视力仅剩一半之时,也觉得世界好像被夕暮笼罩了一般。家的后面就是一个车站,打开起居室的窗户,正好能看到车站的站台。在日光毒辣的夏日,有用手挡住直接射向眼睛的阳光的人,也有撑着阳伞的女性。阿满能看到的世界是昏暗的,与在乌黑混浊的水中无异。尽管这样,站在站台上的人们却觉得日照是如此晃眼。她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种和周围的人分开,独自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对父亲,阿满始终抱着歉意。从阿满懂事起,母亲就不在自己身旁,甚至未曾谋面。一直是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地生活着。从这以后,自己再也不能帮助父亲做饭和家务了吧。到自己习惯这种黑暗之时,恐怕连说话的对象都找不到一个,就好像父亲人生的脚镣一般无用。阿满感到自己好像被慢慢吸入这个漆黑昏暗的世界,如同丢下父亲独自远行一般。并不是前往一直以来身处的场所,而是一个更加安静、寂寞的世界。即便是上大学,阿满都不曾丢下父亲独自一人旅行过。这点与一般人相比,似乎更加地不合乎寻常。但不管怎么说,阿满心中都充满了抛弃父亲的罪恶感。渐渐的,阿满的世界被黑暗所吞噬,就如同时钟永远固定地指向深夜,丝毫不见移动。但是,说是完全看不见,却也不尽然。像是太阳光和相机的闪光灯这类强烈的光芒,仍然可以勉强穿破黑暗,到达阿满的眼中。虽说并不是什么万丈光芒,只是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一个细小的红点。在晴朗的日子里仰望上空,可以看到比蜡烛的烛光还要微弱的红色太阳,浮在一片漆黑的世界当中。医生说,几乎不存在完全看不见的人,这让阿满有些意外。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阿满时刻都在担心着,失去视力的自己该如何照顾父亲的生活。直到父亲在去年六月突然死于中风为止。看似困难的点字却意外地容易上手,在此之前,她对如何将这些点集合成文字完全不了解。但在知道点字组合的法则之后,却对其比起假名和罗马字母简练得多而惊异不已。从医生断言她会失明开始,到几乎完全看不见的时候,阿满与父亲都在努力地研读着点字的书。阿满学习的点字叫做六点式点字。正如其名,是通过横两列,纵三列,总计六个点的组合来表现文字。只在左上角有一个点,就是“a”。在这个点之下再添一个点就是“i”。并不在下面,而是将点添加在右面的字是“u”。然后,如果下面和右面都有点饿话就是“e“。将“e”的三点去掉最左上边的一点的字是“o”。就像二进制的数一样,从一端按照顺序将点子按照各种可能性填进去,就能组成基本的元音。再与其他点组合,就可以形成五十音图了。例如,在“a”的右下角加一个点,就是“ka”。将这个点加在“e”的点字中,就是“ke”了。问题在于,如何用指尖准确地感受到字的凹凸以辨认,不过这花上一定的时间完全能学会。当阿满的视界几乎完全被黑暗笼罩之后,父亲就去图书馆借来了点字的书,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儿变得闭塞起来,这是作为父亲最担心的事情啊。父亲也开始陪着阿满学点字,也是为了能够打点字,将留言传达给阿满。因为写在纸上的字阿满是阅读不了的。为了打点字,点字板,点字笔和点字用纸是必不可少的。把纸在板上固定住,用点字笔尖尖的一端按在纸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点。那时,一心一意陪着女儿练习点字的父亲向公司请了假,基本上一天到晚都在家。但阿满却发现父亲不在家,或许是自己在二楼的时候出去了吧,阿满想。在厨房的桌子上,阿满令人意外地发现了父亲留下的点字条。因为点字都是横向书写的,小小的突起整整齐齐地并成了一横排。因为有了用指尖阅读点字的练习,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读出纸上的内容。阿满深吸一口气,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纸上的每一个小突起。“了西东买去我。”纸上写着令人费解的词句。阿满从左到右不断地触摸着,试图探究出藏在字条上的奥秘。好不容易,阿满才弄明白父亲留下的信息,以及父亲犯的有些可笑的错误。虽说点字顾名思义就是用手指触摸纸上突出的点,但是打点字是用点字笔在纸上挖洞,如此一来,为了写出从左向右的句子,就需要从右向左打点字,然后把纸翻过来。但父亲以为读和写是一样的,从左到右打了点字。所以为了阅读,就必须要把读到的句子完全调转过来才行。父亲制作的点字纸,阿满全部细心地保管了起来。到父亲去世为止,居然收集到了一大捆,每一张都饱含着父亲对女儿深深的牵挂。这其中,写着“了西东买去我”的字条成为了父亲留给阿满的独一无二的遗物。黑暗会永远如影随形地笼罩着自己,虽说这是个残酷的现实,但阿满却并不觉得特别难受,反而感到黑暗很温暖,就像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将自己保护在其中。在父亲还健在的时候,阿满就微微有着这种感觉。即使父亲就呆在屋子里,但是她看不到,那么只要父亲不出声的话,那么也就与阿满独自在家没有区别了。只有听到父亲偶尔的清咳声,才会意识到“啊,原来父亲也在屋子里。”。对于父亲的存在与自己的生活相隔开,她感到很抱歉,也不免有些惊皇失措。或许就是这样感受不到父亲的存在,才使得自己慢慢地向着黑暗的深渊中滑落也说不定。在父亲已不在的今日,这一切都化作乌有。那几本点字的书,也熟得几乎不想再读了。还留在这个家里的,只有自己。阿满偶尔会与小学时就熟知的朋友二叶佳绘通通电话,也与她一起外出买些日用品,但与外界的联系也就仅此而已了。与任何人都不交谈的日子居多,在不需要做扫除和洗衣服等家务的闲暇时候,她便躺在榻榻米上什么都不做,就像胎儿一样蜷着身子打发时间。“恐怕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大事吧。”即使偶尔会这么想,被黑暗包裹着的自己,也仿佛与这世上的一切都毫无关系一样。对于自己来说,家,和其中充斥着的黑暗,除了这些便别无他物,是个密不透风的世界。家就像鸡蛋的蛋壳,黑暗就是蛋清,自己像蛋黄一样被包裹在其中。虽然有些寂寞,但是让人感到安心,如同自己被一块柔软的布包起来埋葬掉一样。只有听到高速电车迅速驶过的声音,她才会意识到“啊,原来自己依然身处日本啊。”家背面的车站是不停靠高速电车的,从地面传来的电车高速驶动的声音,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若眼前一直是一片遮天蔽日的黑暗,就会让人更加清楚地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特别是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那些令人愉悦的,例如自己在小学时解出了所有人都无从下手的困难问题这样的事情,却总是不会出现。十年前,阿满还是中学生的时候,有一次在走廊里,隐约发现大家都在偷看着自己,但当阿满望向他们的时候,大家却赶忙把视线移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但是,气氛却依然怪怪的。就在阿满忐忑不安的时候,二叶佳绘从后面走来,从阿满的背上撕下了什么东西。原来,有人用胶带在阿满的制服背后贴上了一张用记号笔写满了难听字眼的字条。“这没什么的,前几天我也被这样捉弄过。”佳绘皱着眉头,将字条卷成一团。阿满挠了挠头,笑着点点头。这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事情,没有必要放在心上,阿满如此对自己说道。但是,和佳绘分开之后,自己还是回想起自己没有发现被贴上字条,在走廊里不知所措的时候,周围的人们露骨的笑声,和那些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人的表情。阿满感到很害怕,于是在厕所里吐了。一直以来她就没什么自信,一直在担心着自己的外表到底有没有让人觉得可笑的地方。她是如此的缺乏自信,一旦教室中的〔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