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慕疏涵展开双臂由着下人换了件琥珀色的外袍,剑眉一挑,“不识好人心。”
苏年锦没吱声,默默将摔在地上的茶壶提起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才又道:“无论怎么说,还是恭喜你有孩子了。”
慕疏涵面色也忽而凝重起来,眉紧川字,“你就那么高兴吗?”
“是。”
苏年锦说得掷地有声。
沉默。她感觉她与慕疏涵直接有一股推力,让两人僵滞,越来越远。
“呵。”
慕疏涵长袖一甩即是错过她向院中走去,徒留一地茶渍魑魅刺目,天愈发阴沉起来,北风寒冽,吹得她后脊生疼。
书房。
慕疏涵进屋就褪了外袍,气呼呼地直奔桌案,拿起一壶茶就尽数喝完,而后咚的一声狠狠掷在案角上。
慕宛之正在练字,力透纸背,笔锋遒劲,秀丽颀长,竟比人儿还好看,透着骨子韧力。见他如此,便放下笔来,笑问道:“这又是谁气你了?”
慕疏涵将最后一口茶水咽下,脱口而出,“我不想要那个孩子!”
慕宛之一怔,“为何?”
慕疏涵转头坐到椅子上,“我不爱她,生下来孩子也是个负担。”
“四王妃会跟你拼命的。”
“我管不了了!”慕疏涵忽而大喊,整个书房都变得阴翳起来,“我一直,一直按着你们给我铺的路走。许幼荷割腕自杀,我就要娶她,许幼荷嚣张跋扈,我就要忍着,许幼荷没有孩子,我就要给她孩子,你们人人觉得许幼荷可怜,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是,没错,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可是你们谁想过我?谁想过我?!我何尝不是娶了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何尝不是!”
慕宛之没有说话,只看着平日吊儿郎当眉目清秀的他如今变得极其颓败与狼狈。
“父皇觉得她家世显赫,无论我喜欢不喜欢,当日大宴上一道圣旨下来就让我娶她。娶进府中好生相待,若一不顺她的心,便上上弔,割割腕子,以命相胁。我真的累了。从她进府我从未碰过她,想着哪天她看开了看透了,自会离开我去找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可是如今……她故意在我酒中下药,趁我醉酒有了孩子,让我如何对得起她,如何对得起自己?这孩子我万不能要……要了,是拖累……不是拖累我,是拖累她。”
慕宛之缓缓站起身来,拾步走到他身边,正想说话,却听外头一阵敲门声。
门吱呀开了,站着端了新茶的苏年锦。
慕宛之眼神示意她进来,她看了看椅子上颓废的慕疏涵,悄悄将茶盏放在他旁边的案几上,又信手倒了盏新茶,茶香气入鼻,湿润润的,像春日泥土里的芳草香。
“是我不对。”
苏年锦一张口,嗓子里就如裹了颗枣子,酸涩的难受。
慕疏涵低着头没说话,像是刚刚大醉完,此时尽剩无力感。
“四王妃那里,我去跟她说。”苏年锦抿了抿唇,“希望她……”
“呵。”慕疏涵摇了摇头,“她不会打掉孩子的,她的性子果敢易急,是断不会让孩子落掉的。”
苏年锦抬头看了看慕宛之,慕宛之也是摇了摇头,这问题看似是——无解。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