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不掩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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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舅舅近年来俞发地喜怒无常了, 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付卿书说着,不禁提起了一口气,“有时上奏,只是看着他的脸色就觉得胆颤惊心。”

跟她一起坐在马车内的庄老王爷半搭着眼睛回她:“你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 有多疼你你还不清楚?他就算有脾气也不会对你发作,安心便是。”

只要起了心,付卿书就忍不住多想,“可是您看他昨日对十五皇弟……好好的【庭佶】二字,说改就改了,这不是侮辱人吗?”

“他不喜欢, 改了就改了。十五还未行青礼, 名字也不曾上过宗祠家谱, 现在的名说是名, 其实也就是随便喊喊,他改了也没关系,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是怕等他长大了, 会因此事怨怪舅舅。”

“敢怨自己皇帝老子?他不要命了?”

“您也听到昨日舅舅是如何对待惠姬娘娘的, 我就怕……”

话头越说越不对劲, 老庄王睁开眼睛,看着付卿书叹了一声,“你不要焦急。在他心里,你跟那群孩子是不一样的。”顿了一下, 老爷子索性把话直接撂开了, “你对他没威胁。”

付卿书张了张嘴, 她虽然早就猜到,但真正听到别人肯定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皇帝今年不过四十六岁啊。

“祖父觉得他已经在考虑这个了吗?”

“他不想,别人逼着他想。”老庄王是睿智的,虽说他是一个无权无势在家颐养天年的局外人,但其实却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自从泰常身殉,青简又不肯认他后,朝中的大臣,尤其是那些上三卿,就对你皇帝舅舅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四姓士族子弟遍布整个朝堂,他们可以说是整个皇室子弟内心深埋着的一根刺。

内心还是偏颇着亲族的付卿书忍不住皱眉道:“他们难道还想逼舅舅退位不成?”

“这种例子可不是没有过。”老庄王笑得讥讽,眼睛里多少有些寒意,“皇上这两年,是不像话。你想想戴国公,戴国公的事让多少名门望族心寒,那可是从一开始就支持他的人啊。人活一辈子,谁愿意半途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更不用说还祸及亲朋妻儿。狡兔死,走狗烹,开了这个头,以后谁还愿意跟着他?朝堂之上,最忌君臣离心啊。”

付卿书张了张嘴,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以前,皇帝舅舅明明是一个十分亲切宽容的人。他也说过他最喜欢戴国公,是真心拿他当兄弟。怎么会一下子就变了呢?他在宫中,高高在上,是不可能受什么刺激的。

觉得此事实在蹊跷,付卿书想着,都要把它当成一桩谜案了。她看着老庄王,想及心中所想,开口问:“我听说,泰常大人是被天火灼烧而亡,死后没留半点东西,连功德珠都没了,而且当时还天降异象……祖父,您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大概是因为泰常做了逾矩的事吧。”老庄王目光闪烁,说了一句,却又不愿意说了,“灵仙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存在,我又不曾做过,我哪里知道?你丫头也太抬举我了吧?”

付卿书讪笑,拉着他撒娇,“人家都说老来宝,我自然以为您是无所不能的嘛。”

“贫嘴。”老庄王哼哼唧唧地,又往车壁上靠了。

付卿书见他似是有些乏了,便不再开口扰他,转而十分熟练地给他捶起了腿。老庄王乐得享受,就当他随着车架的摇晃快要睡着时,马车一停,驾车的小厮在外头传报:“王爷,郡主,冼王府到了。”

“嗯……”老庄王闭着眼睛,任由付卿书把他扶起来穿围脖那些东西,“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看看你冼王舅?”

付卿书给他把大氅系好,笑了一声,“您去吧。”

老庄王睁开眼睛,瞟了她一眼,“宫家的史三史雾谦年前从南边回来,至今还领兵驻扎在京郊呢。”

付卿书不知道他怎么又说起这个了,只好跟着应答,“我知道的。”

“知道?”老庄王立马来了精神,睡意全无,“你见过他了?”

“没有。是我去年巡查州府时,在宣城附近遇到他的军队了。”付卿书还记得,就是因为那次转道,她遇上了谢锦葵,又遇上了十四皇子。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两句话?”

“我们俩个都急着赶路,方向又不同,何必多此一举,浪费时间?”

老庄王哑口无言,半晌后只得悻悻地说:“你啊,就是没开窍!等你年纪大了,有你后悔的。”

看他态度如此热情,转过弯来的付卿书有些尴尬,“祖父,您别多想,我拿他当哥哥的。”

“你快别说了,”老庄王一脸受不了,“哥哥哥哥,你把每个男人都当哥哥,你怎么能嫁得出去?”

“呸,我现在可不想说那些。”她也不能因为到了适婚的年龄,是个男人就能看对眼啊。她跟史雾谦从小就认识,那人是什么德行她再也清楚不过,她是不可能喜欢上他的。既然他们无缘,又何必凑在一起徒增烦恼?付卿书对这事看得门儿清,愁着嫁孙女儿的老庄王却有些糊涂,所以她有些嫌弃地推了推庄王,“我与人相交,无论男女,只求有缘,不追风月,坦坦荡荡立于人间有什么不好?婚嫁之事,该来的总会来的,您现在就先别说了,快进去看冼王舅吧。”

“臭丫头,还跟我讲道理。我告诉你,老爷子可不会留你一辈子,你,你自己早做打算吧!”十分不愉快的老庄王还想甩袖,但衣服穿多了,马车又小了,实在施展不开,他只能吹胡子瞪眼的下车,蹭蹭地去找冼王的麻烦了。

付卿书瞧着这老寿星的模样就忍不住笑。

她攀着车壁,看着他进了王府,想着刚才祖孙间的谈话,还是觉得得进宫一趟。

奉阳宫的云台殿殿下,昨日已经正式更名为程盈。

惠姬因为此事,今日要比往日更早去给皇后请安。

至于在椒房殿中被皇后问起给程盈请教书先生一事,又得另说了。

程盈被崔文墨牵着,在长长的宫道上漫步。

师徒俩相顾无言很久,还是崔文墨开口将程盈的注意力唤回来,“昨天的事情,你想了一晚,想明白了吗?”

程盈看着脚前的石子儿,起步跳了过去,“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就对我的名字不满了。”

“掖庭宫里住着的,是这个宫里最卑贱的女人。”

“但是我娘不是。”

“您的母亲当然不是。”崔文墨一笑,躬下身子压低嗓音说:“但是陛下的母亲是。”

程盈抬头,停了动作,眼睛里全是惊愕。

“听说是牵扯到贪腐大案的罪奴。若是原府家的娘子倒也罢了,偏偏还是签了卖身契的婢女。”崔文墨一边说一边牵着他继续往前面走,“昨日他发作的原因,无非是冼王借着你的名字牵强附会嘲笑他罢了。他坐上那个已经二十余年,心高气傲自持身份,自然是不能忍的。所以那个所谓【知足】之意,也并非针对你。其实现在改了也好,若是等你长大了再因这个被人拿来做筏子……呵。”

其实,被皇帝骂也没什么,反正程盈也不是很在乎他。他只是有点担心惠姬,“母妃一直希望他喜欢我,希望他能看到我,你跟我说的这些,母妃他知道吗?”

“娘娘在宫里时间不短,想来肯定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