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不掩瑕(2 / 2)

当年季祎和诸位兄弟争夺皇位时,出身卑下一事被朝臣拿来各种攻击,惠姬作为一个过来人,怎么可能不清楚?不然昨日她也不会怕成那样了。

程盈叹了口气,说:“其实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

崔文墨被他老气横秋的语气逗得有些发笑,“殿下有何高见?”

程盈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就算出身再怎么不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也是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嘛。他何必因为一句话就气急败坏落了下乘,还要被人说小气狭隘。”

崔文墨点头,也第一次开始欣赏这个孩子,“你心怀坦荡,看人做事自然也求坦荡。”

“总归,我是不能理解他的。”程盈往前面跳了两步,正想着回去再走一圈,云台殿的宫婢们就过来了。

她们时收到了有客来访的消息,“殿下,汝阳郡主来了,娘娘不在,您看是不是……”

程盈皱了皱眉,回头问道:“汝阳郡主是谁?”

崔文墨轻声给他解释,“是庄亲王义子汝阳郡王和永嘉公主的女儿,大名付卿书。汝阳郡王出身军旅,拼了一辈子才拼来了个世袭的爵位,又因去的早,所以付卿书成年后便袭了他的王爵,她又因为是女子,旁人为了方便称呼便把郡王改成郡主了。”

付卿书的这个郡主之名,虽只是二品,但其中的意义,十个公主也不过。

毕竟公主的女儿可不能袭母亲的公主名分。

程盈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她昨日跟我说过话的。”

崔文墨笑着提点他,“惠姬娘娘暂时不在,你可以去帮忙接见一下。”

“好。”程盈觉得付卿书心肠好,很是愿意招待她。他答完话后转身就吩咐奴婢带路。

崔文墨看着他跑远,想着如今大概正在正殿里坐着的付卿书,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看着你,我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那你知道我看着你,想到什么了吗?”

“什么?”

“神情懒散,故有林下之风。”

“我可不是那【风韵高迈,叙致清雅,先及家事,慷慨流涟徐酬问旨,词理无滞】的谢道韫。”

“我怕也不是能在临刑前,神色自若而奏《广陵散》的嵇康。”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了?

崔文墨摇头,将心底的这份思绪藏起来。转身远远眺望着奉阳宫中最高的那座名为【重霄馆】实为七层木塔的建筑,陷入沉思。

要想弄清楚赵国皇室的玄机,这个地方他总有一天要进去看看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过些天就是花朝节了。

去年发生了很多事,今年年初也发生了很多事。

这些事,注定让季祎睡不着觉。

月上枝头,夜深之时,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全是往年自己被整个朝堂讥讽“罪奴之子”之事。

赵国人对于身份讲究从母制,虽然是同一个父亲,但季祎从出生就比其他兄弟矮一头。虽然他的母亲生下他就死了,虽然他也是被贵族家的女儿养大的,但这些都改变不了别人看他的那些异样目光。因为这个,他直到举行青礼之前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这个,那些眼高于顶的士族,自视清高的望族,狐假虎威的贵族,没有哪一家肯把女儿嫁给他。要不是出了个玉书南那个傻的……

想到玉书南,季祎就忍不住坐了起来。

知道他心神不宁,随身伺候的太监三禾一直不敢松懈。也正好,他一坐起来,三禾就凑了上来,“陛下?”

季祎眯了眯眼睛,问:“端妃呢?”

三禾的心跳一下子便漏了一拍,“端妃娘娘……娘娘在凌烟阁呢。”

“她就不曾出来?”

“不曾。”

“就算知道自己儿子被朕赶了出去也不曾出来?”

三禾抿起嘴,为难地直接跪下了,“陛下……”

季祎冷哼一声,突然又朗声大笑,“不愧是望族之女,有骨气,有骨气,我等贱民当与之不及!”

三禾一听这话,浑身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季祎也不管他,直接光着脚下床,“以前,以前正唐还在的时候,他总会四两拨千斤的将此事在朕身上绕过去。朕以为朕登基二十余年,兢兢业业,是一个尚且合格的皇帝,哪知在这些所谓的士族三卿,名门望族眼中,还是如烂泥一般!”

“朕,就算出身卑微又能如何?”季祎走到桌案前,一言不发的研磨,提笔,如龙行九天,不带一丝犹豫的写下一封密函。

他丢了笔,将信函盖上玉玺大印,然后直接丢到三禾面前。

“找个人,半月之内,将此信送到清河,事情没有办好提头来见!”

三禾磕头领命,余光扫到密函上“皇十四子”、“不具操守”、“忤逆不逊”、“罚跪于闹市”等字眼,吓得再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奴婢领旨。”

皇上这是逼着人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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