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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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驾临, 左右闲杂人等快快避开——”

季长芳带着人打马一路疾行, 直奔到长安街口才停下来。

此时华灯初上,挂在各间商户店铺的大红灯笼被风吹起, 映得人面色绯红。

史雾谦远远的瞧见有个东西被风吹过来,他起身跃起, 抓住落到地上一看,竟是一块女人的丝巾。

也不知道是从谁家屋子里飘出来的。

史雾谦觉得有些不庄重,面带嫌弃地将那丝巾绑在一旁的木桩子上。回来时, 还被呛得打了两个喷嚏。

“真是的,全是脂粉味儿。”

“该称其女儿香才是。”

高隙吊儿郎当地摇头晃脑,显然是这儿的常客。他翻身下马, 走到季长芳跟前道:“殿下, 前头路就开始窄了, 不适宜再骑马了。”

伸长脖子往前看了一眼, 季长芳把马鞭放了回去。紧接着翻身下马时, 把随身携带的盘龙剑抓在手里。

“你们散开吧, 翘威跟着。”

虎威军有做过暗部的训练, 听得季长芳如此吩咐, 几息之间便连人带马消失在路人的视线内。

白马被带走时, 还发出几声不情愿的嘶鸣。

季长芳想:下次再好好哄便是。

她把长剑束在腰间,拿宽大的袍子盖了, 朝高隙抬了抬下巴, “向导, 带路吧。”

“诺。”高隙展颜一笑, 提步十分自信的跨进了长安街。

史雾谦为了便于保护,与翘威一左一右跟在季长芳身后。

进了街道,没多久,高隙眼看着前头有个美丽女子在倚栏而笑,赶忙回头解释:“殿下,长安街是个声乐场所,却不算淫秽之地。街里每间店铺的老板都是能随口吟诗做赋的大才,肯放进门的,亦只能是有真才实学的文人雅士。这些先生们不分男女,都好喝酒,又有服五石散的风气。你知道的,人到极致放松时,行为难免会比外头放荡一些。”

季长芳点头时,有滴水落在了她脸上。她还以为下雨了,抬头一望,楼上有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站在栏上把头伸了出来,她一手拢着头发,一手倾壶,把瓶中之物全倒在了乌黑的长发上。

因为她的举动,楼下已聚了不少人。女子也不害怕,抬头让头发自然地甩开,看着溅出去的水哈哈大笑。

“哒”,季长芳躲避不及,脸上又被滴了一滴。

她拿手指沾了点,置于鼻前轻嗅,一股酒香迎面扑鼻而来。

高隙也在此时说道:“殿下,这位姑娘叫琼姬,她人如其名,是被酒楼里请来专门卖酒的。”

史雾谦听说过酒楼为了招揽生意会请一些酒姬,但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皱着眉,相当不适地问,“她这样卖酒卖得出去?”

高隙点头,只说史雾谦少见多怪,“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现在可是长安街的活招牌,哪家酒楼能请到琼姬卖酒,缴的税都是你想不到的大数字。”

“主要是酒好,再加上有自己的名声。”季长芳看得清本质,却仍然有去跟着去买上一壶尝鲜的欲望。

要不是她还在孝期。

“侬本事楚江人……”楼上那位琼姬又唱起歌来,还没听清楚下一句,不知从何处开始放起了烟花。

“哇——”周围的游人发出阵阵感慨。

抓着翘威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脸,季长芳抬头看着天,继续跟高隙往前走。

周围人更多,也更加吵了,高隙怕季长芳听不见,后来说话都是扯着嗓子在吼:“殿下,过了桥东,咱们去春风楼吧?”

季长芳点头,不动声色避开过往行人的碰撞。

“长安街是奉阳最好的去处,而春风楼是长安街里最好的酒楼!”

伴随着高隙的喊声,又有几束烟花在夜空绽放。

周围还闻得到硫磺味,看来这些烟花就是春风楼放的。

余光捕捉到有人在两旁的屋顶上快速跳过,季长芳不动声色地握紧了盘龙剑。

将丝竹管弦之乐声尽收耳中,她跟着高隙进了春风楼。

才刚望到楼中的大红灯笼,季长芳抬头就看到有一层丝巾飘来盖在她脸上。

隔着这飘红,季长芳看到了楼中舞台中央跳着飞天舞的胡姬。

史雾谦对这种以在大庭广众下搔首弄姿的女人没有兴趣,他往前几步,对着舞台四周特意挖空的池子嗅了嗅,接着惊诧道:“这里面全是西域的葡萄酒啊!”

他说话的时候,对面还有人举着酒杯往池子里继续倒酒。

高隙把盖在脸上的丝巾取下来缠在腰上,给史雾谦小声解释到:“这是春风楼的规矩,叫斗舞。他们这儿的斗舞不比舞技,只比在一曲的时间里楼中酒客倒在池中酒水的深度。胜者一晚上选出来一名,赢的话能得三千两黄金呢。”

“就算如此,这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史雾谦看着水线又往池子中的刻度上爬了一截,目瞪口呆地感叹道:“我从不知,奉阳城的夜晚,竟是如此奢靡。”

“守护过如此繁华的城池,将军该高兴才是。”季长芳把拿在手里的丝巾往腰上一搭,看了看楼上,“我们上楼找个地界儿坐吧。”

翘威一听,连忙赶上前给他开路。

史雾谦反应过来,立马对高隙说:“这什么地方?来了人,老板也不来接待的?”

高隙指了楼中一圈,五层高楼的过廊上可谓是人挤人。“这么多人,老板一一接待不是忙死了?”他又扬了扬手里的丝巾,“这个就是老板,知道不?”

“听不懂。”史雾谦云里雾里,眼看着季长芳走远了,连忙拉着高隙上去,“走,快跟上殿下。”

“得,你别拽着我啊。”

高隙被带的爬了两步,抬头一看,竟发觉走廊两边的人看着季长芳,都不约而同地避开她三步。

这位黑衣少年从刚才开始,就成了春风楼的焦点。

只见她身姿提拔,前呼后拥,端的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仪态天然,神情亦佳。旁人见了,只有种望之俨然,即之也温感,虽然紧张,到也不至于害怕。

付卿书进楼时,就发现往日目不转睛盯着舞台的看客都望着一个地方发呆,任舞台中间的胡姬再怎么卖弄风情,也无人欣赏。

“这是怎么了?”

她觉得奇怪,跟着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季长芳。

小殿下看着前路,嘴角含笑眼里朦胧地蒙了一层水气,温柔得宛若苏州烟雨。

付卿书正因为她的愉悦神色放宽心时,季长芳却仿若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转眼望过来时,眸子半阖,眼光锐利地像把利箭,直直地往人心上戳。

因为一个眼神而变得冷峻的面貌,生生地形成一股料峭春寒扑面打在人脸上。

也是因为她这个眼神,让楼中旁观者缓过神来,不知为何,他们都觉得少年面色威严地不能直视,纷纷低下头来。

付卿书被季长芳这样望着,一时也有些发愣。

远方的少年又像个小太阳般陡然一笑,把她的心都暖化了。

季长芳微笑着朝付卿书稍稍点了点头。

付卿书回礼时,特意挡住了自己绯红的脸色。

史雾谦扒在围栏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汝阳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估计也是有事吧。”高隙说话间,就见远处有个光着脚把裤脚束在小腿以上的店小二弓着身子跑来。

他还没到季长芳跟前就直接跪下俯首道:“贵客临门,主人叫小人前来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