沬都是衞国的都邑,不过国际上还是多用“朝歌”来称呼。
入春之后,本就土地肥沃的朝歌地区,更是因为冰雪消融,随处可见湿润泥泞的水稻土。
新麦抽苗之后,很快就会长势旺盛起来。
只是衞人不怎么吃麦子,多这一茬,也只是为了以备灾荒,同时也要给牲口准备饲料。
去年郑国多了不少收麦的商队,旧年的存货,倒是让不少衞人大赚了一笔,冬月、腊月两个月的收入,抵得上过去一两年。
今年朝歌的老世族,都打算继续扩张麦子的种植面积。
顺着“衞道”往西南方向前进,不用到南河,就能看到一处小城,这裏就是牧邑,也是曾经的牧野。
自前朝衰败之后,牧邑便是个特殊的宝地,封邑在衞的贵族们,往往都是在牧邑过冬,因为这裏离棘津很近,一河之隔,就是郑宋之地。
去年许国跌宕起伏的国势变化,着实把衞国君臣的腰都给闪了。
眼见着许国咸鱼翻身了,衞国又能在许国地盘上搞点东西,至少做生意也容易得多,万万没想到,这帮智障居然跟“猃狁”勾结在一起,然后去找吴解这头牲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更是夸张,出逃的许国人甚至说“李解也干了”,干了啥呢?见了周天子的使者,给周天子的使者送礼了,还打算接受周天子的赐封。
衞国国君顿时表示自己和自己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智障之人?!
过了南河的衞国公主,先后又遭受了几波来历不明武装人士的袭击,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关西口音,显然是老秦人。
怎么掺和了秦国,衞国国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这种踩了屎的感觉,当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自己妹妹到了郑国地盘上,能不能顺利抵达许国,都成了一个谜,简直就是个闯关冒险游戏。
关卡难度还是地狱级的。
江湖上传言李解要掳掠他妹妹,衞国国君有点忐忑不安,就找到了“棘津钓叟”。
这是个贤达之人,入冬之后,就在南河钓鱼。
本地人都不爱吃河鱼,因为做起来麻烦,腥味重不说,还多刺,非常难受。
不过“棘津钓叟”显然不在此列,他是南方来的,舌头非常灵活,随便舔两下,鱼刺就舔了出来。
衞侯没办法,找到了这位已经出仕衞国,领了几个月工资的“棘津钓叟”。
“还请江君告知,这吴解,当真极端好色,不顾大局?”
南河之畔,棘津之左,裹着狐裘戴着兜帽的老叟蜷缩在棚户之中,一支鱼竿伸出去,浮标悬在河中,冬春交替的黄河,水中的鱼最是鲜美。
此时的黄河,倒也并非是泥沙俱下,也有清爽的时候,河水融冰之后,开凿一个窟窿,时常能捉一些肥鱼。
“君上,老朽已经再三说过,李解行事,素来不顾后果,乃禽兽耳。”
蜷缩在那里的老叟伸手摸了一只江阴制的陶壶,晃了晃,里头似乎还有液体晃荡的声音,顿时凑在嘴边咂摸了一口。
偶有液体滑落,便见是琥珀色的,显然是“白沙酿”,也就是糖渣酒。
“噢,鱼来也!”
老叟手一抬,抽杆的瞬间,竿稍立刻宛若长弓,弯曲成了一个圆弧。
“拿抄网!”
“是!”
窝棚中,出来一个青年,口音也是南方特色,拿起抄网,就到了窝棚外,站在岸边等着鱼儿靠近。
倒也没有溜鱼,鱼挣扎的力度不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倒春寒的缘故。
哗啦!
抄网迅速把鱼抄了起来,是一条鲤鱼,红尾大眼金黄的鳞,两条鱼须极长,像极了两道寿眉。
“君上,少待吃个红烧鲤鱼。”
“……”
衞侯一脸郁闷,心情也是相当的糟糕。
一想到自己妹妹要被掳走,衞侯寻思着还不如自己掳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