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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感觉似乎事情都办妥了,婧后那边有她的嘱咐跟交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旱獭国的后援部队已经消灭了,百花国与彩云国联盟瓦解,后患已除。内院难搞的禁宠亦不知不觉除掉了两个,雪镜风算是满载而归了。
她骑着骆驼穿越风沙万里,赶回了紫阳国,再次换了代步工具,寻了间客栈梳洗完毕后,换了身装束,整个人便轻松了许多,隔日她便启程回了雪霓国。
一路朝北前行,沿路风景逐渐奚落渐寒,千里黄云白日曛,被风吹雁雪纷纷。直到进式踏入雪霓国边境,已是大雪纷飞,素白一片。
策马踏入樟木林,乱山残雪大如席,轻素减云端,马踏雪急奔至山顶断崖处,雪镜风勒马扬蹄,看着那银装素裹的上京,在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的漫漫风雪中优雅屹立,雪镜风揭开雪白的毛氅,扬唇轻笑。现在她竟有种归属感,有种……原来这里她可以回家的地方,这种奇妙的感叹。
穿越至今不知不觉,她已经将雪霓国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所以她才会甘愿劳碌奔波,步步为营地去布置去策划。
既然雪霓国成了她的宿命,雪镜风便要将它完完整整地纳入掌门,俯视在她的眼底。
纷纷的暮雪飘来,徘徊乱绕空,万里无垠的土方圆阔,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诗中的一句。
高高在上,诸君看吧,朕之江山美好如画,登山踏雾指天笑骂。
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与天地同寿,万物同源的豪气,雪镜风毛氅傲风扬起,墨发凌风飘舞突然仰天长笑,抒发自己心中涌出来的感悟。
既然回不去了,那现在雪霓国便是她雪镜风的归属,谁也别想试图觊觎!
笑罢,拉起缰线,长马嘶叫一声,似与她的笑声呼应一般,一人一马便跨马扬长而去。
雪镜风一身雪袍素颜,奔门踏马入城,却被城门口的守卫拦住。
“京中严禁,就有上头派发的通行证者不得入内。”长枪盔甲的士兵放下栅栏,厉声喝道。
雪镜风勒马止步,淡淡地抬眸一看,城墙外多了许多守卫,巡逻队也比往前多了几倍,神色都是一副严肃慎重的表情。
难道朝中发生了大事?雪镜风心中猜测,于是问道:“为何要严禁,这是谁下的命令?”
士兵长枪一指,横眉怒眼道:“没有通行证就赶紧离开,休要废话。”
雪镜风闻言,长睫一扬,眼中屏射出的冰霜几乎将他凝结,僵直就无法动弹,全身瞬间气势一变,凌厉得差点让他们下地跪拜。
“本殿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让你们的城管队长出列。”她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悚。
这里所有人都紧瑟了一下,面面相觑,都在为她那句本殿,而心下惊疑,略有踌躇。
这里一名臂膀有条红色布巾的年轻男子从士兵们身后走出,望着雪镜风先是一诧,然后蓦地瞠大双眸,跪地参拜道:“恭迎三皇子归朝。”
他身后的所有人闻言,都惊得下巴都合不拢嘴,这个人……是断袖三皇子?
稍一惊疑,他们醒神后,便立即纷纷匍身跪地道:“恭迎三皇子归朝。”
雪镜风心中诧异,他们的态度竟然一百三十六度地改变,竟对她这个人人唾弃的废物三皇子行如此大礼。以前虽然看见她都是胆怯心惊,却鲜有真正尊敬的意味,见而避之,避而躲之,避无可避便面色隐晦地匆匆行礼,如此自觉恭迎倒是少见的事情。
“起身回话,说!朝中出了何事,为何你们要严禁入城?”雪镜风无喜无怒,脸色严肃地问道。
那名队长被雪镜风高压的气势震得愣一愣地,下意识地回道:“婧后下令城中严禁,城中所有的人不得出城,入城的人必须得到相关的通行证方可入城。还有……陛下病危,炙阳王全府秘密逃脱离京,下落不明。”
雪镜风攥紧手中缰绳,将这些消息,在脑中快速消化了,凤眸没有了温润只余秋水般的凉意。
“全数退开,本殿要进城!”
她淡斥了一句,士兵们一惊,忙不迭地让开,迅速将路障移开,城门畅行无阻。
她驾起马,一抽鞭,便一路直朝宫门前进。沿路城中的百姓只觉流星一般的白影划过,哪里还见她的身影。
尚末来到宫门前,雪镜风遥遥便看见朱红漆的宫门前,有一道隽青抱剑挺直站在风雪中人影,雪压冬云白絮飞,如隔万花纷落般策马奔进,渐渐拨开了一层朦胧的距离,他的面目已然清晰可辨。
精巧的鼻梁,闭着的双眸睫毛纤长,润泽却色淡的嘴唇,秀气的下巴略尖,白皙得过分的肌肤在瀑布黑发映衬下似有光泽隐隐流动。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在漫天风雪下,他玉立如青竹不可屈,发间隐有冰雪,衣薄襟微湿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已守候在宫门多时。
雪镜风微瞠双睫,在认出他时凤目一柔,嘶马勒绳一蹬,人便脱马而去,那速度竟比那急速奔跑的骏马还要快上几分。双臂一张,扑卷着漫漫雪花,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心下一片温暖道:“瞳瞳。”
瞳瞳长睫惹上雪花冰霜,粉色的双唇扬起,泛起点点柔柔的涟漪。
“殿下,你回来了。”他亦回抱着她,不知为何说完这一句,手臂突然用力将她紧紧地抱进怀中。
雪镜风闻着那熟悉的青草气息,听着耳边瞳瞳的声音,感到一阵的怀念,多久没有看到他了。
“这么冷的天,跑到外面来做什么?”她眉眼弯弯地睨着他,然后轻轻推开,看着原本玉颊粉唇的脸,泛着几丝苍白,感到有些心疼。
叶星瞳笑得有些腼腆,但嘴角的笑却愉悦得似要融化天上的冰雪。
“婧后在收到殿下的来信后,便通知了我们,叶瞳计算着时日,估摸着殿下不日便能回到上京,于是想请示了婧后想要出宫来等你。”
雪镜风伸手拂开他发顶上飘落的白雪,点着他冰冷的额头,笑骂道:“既然我回来了,自然会进宫,你何必跑这一趟?”这寒气脆貂裘的天气,他倒是舍得不怕冷,一直守在这里等她。这让雪镜风不由得忆起了一部电影,叫忠八犬,可爱的瞳瞳,他跟它倒是有些相像。
叶星瞳粉颊微熏,侧过脸,声音低得微不可闻道:“我只是想,第一个见到殿下……”
风雪呼啸着,雪镜风避了避脸,拂开有些被吹散的发丝,却在不经意见,似乎错过了那一句重要的话,时下她心下亦惦记着宫中的事,一把握住叶星瞳微冰的手,便相携走入宫中。
叶星瞳见她似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微微低下了头,任她牵着,心中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幸庆。
一路上雪镜风问着他,有没有用她送的药,叶星瞳自然道有。他们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宫中侍卫跪地参拜,宫女们太监们见之纷纷上前请安,雪镜风见他们盛襄共举地迎接着她,不必任何通报便一路转折进了婧后的颐和殿。
雪镜风松开了叶星瞳的手,一名宫女上前替她散了斗篷,雪镜风便笔直踏进近殿内,此时围着红狐围脖,脚上蹬着同色的皮靴的婧后当先一步迎了出来。
她身后随之急急追来几名宫女,再者之后便是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玉簪束起,气质苦竹的清雅如歌跟玉扇轻摇,华服锦袍不离身,面貌依旧俊美非凡的梦离宸。
“风儿,你终于回来了。”婧后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
她面容三分与雪镜风相似,倒有七分与百花国女帝相仿,雪镜风算是在这一刻真真正正与她相见。
她处事历来有一种男儿的霸气与威势,然而此刻却难得露出她女性独有的柔软,虽然从那张冷硬的脸上有难瞬间察觉,但由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微微颤抖之时,雪镜风知道她一直都在担心着自己。
婧后暗呼了口气,双眸来回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中有着惊奇与疑惑,再次仔细辨认了一次,愕然道:“你真的是本宫生的那个风儿吗,怎么变得本宫都不认识了?”
雪镜风蹙起眉尖,摇了摇头,没有接下她的话,反而凤眸严肃道:“母后,父皇怎么了?”
婧后一怔,没想到她竟然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关心他的病况,反而支字不提自己的功劳。婧后已然确认了雪镜风的身份,眼前这个人即使气质与行为变了,可是这身体却是明明白白是她的孩儿,她错认不了。前几日接到百花国皇姐的来信,她便一直回想着雪镜风的前事种种,最后也得出了一个与女帝相同的结论,便是她的风儿一直在韬光养晦,暗中蓄锐。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宫人们,他们立即弯腰退下。
而叶星瞳,清雅如歌跟梦宸离则没有离开,他们先前便是前来与婧后一道商量关于炙阳王如何在重兵之下逃脱的相关事宜,乍闻雪镜风进宫归来,清雅如歌与梦宸离都目露惊喜,脚步更是不愿挪开,一直与婧后磨蹭着时间,一同等候。
婧后见只剩下他们,这才微叹了口气坐下,非喜非悲地说道:“你去看看他吧,兵变的事情本宫已经处理好了,炙阳王算什么,要不是担心百花国与彩云国联手,攻其不备,本宫也不会抓襟见肘!”
雪镜风从婧后的话中,了解到了当今皇帝情况恐怕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忆起记忆中的那张不苟言笑,威严的脸,心中说不清是何种感受,总之唯独没有喜悦。
见雪镜风沉寂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一语不发,婧后明白她心里可能不好受,于是又说道:“你看到城外的严禁了吧,其实炙阳王被抓获之前曾言,旱獭国不会善罢甘休的,必会再起兵造反,母后一直暗中聚集兵力,并召回了边境十万大军准备回朝,希望来得及。”
雪镜风闻言才道:“母后撤回命令吧,旱獭国不会再起兵而来,他们的后备军已经被本殿灭得一干二净了,既使再出兵也只是强努之箭,后缓不及。”
婧后闻言徒然起身,惊诧不已。梦宸离与清雅如歌皆抬眸惊异地看着雪镜风。
而叶星瞳面露喜色,从来没有怀疑雪镜风的话,一直让他们忧心重重的问题,殿下竟然在不知何时已然处理了。
“风儿,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你莫胡言!”婧后正色道,但眸中却难掩激动的神色,想来她已然相信了七八分,只是需要最终确定。
雪镜风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铁牌递给婧后,这枚便是当初她在杀将领时顺过来的一枚调令,婧后接过仔细打量,凤眸一阵精光猝闪,笑了起来,笑声中有着狂傲,有着自豪亦有着些许放下重负的轻松。
剩下的事情稍后再商议,现在雪镜风脑中有一些奇怪的预感,她一步跨过婧后,扬身而去。
“我去看看父皇。”临走之前她只留下了一句。
叶星瞳闻言自然而然地跟上,而清雅如歌与梦宸离目光幽深难辨地盯着那块调令一眼,瞬间再次收回了视线,都纷纷不约而同地朝婧后行了一礼,亦随之离开。
漫天风雪,寒梅冷绽,红梅点点。覆雪的宫殿,纷纷展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银彻玉雕般。
经过冰封的湖面,遥望远处的冰雕银树,她一路目不斜视地朝着帝君的朝阳殿前进。
叶星瞳担忧地随着她的步伐紧跟着,一路上欲言又止。
清雅如歌倒是没有打扰她,静静地跟着她身边,看着她面色肃穆的表情,便知道她无心应言。
梦离宸即使大冬天亦摇着一把玉骨扇子,骚包劲十足,他一双桃花眼盯着雪镜风瞧不出情绪的脸,一路上倒是兴趣十足地寻问她路途中发生的各种事情,最让他感兴趣的当然是数雪镜风如何单身匹马地解决了旱獭国的军队。
雪镜风只当他是一只喋喋不休的苍蝇,没有理会,来到朝阳殿,太监们立即下跪行礼。
雪镜风一扬手,不等传告便径自走了进去,其它三人则被侍卫们留在殿外,雪镜风亦没有打算让他们跟随进去,毕竟这是雪霓国宫中的私事。刚踏入殿中,便见玉白地面上跪着三名蟒袍华贵服饰的男子,雪镜风不用猜测便知道定是她那素末谋面的三位皇兄。
看他们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对着老皇帝似在哀求又似在逼迫,一直缠着不肯撒手的模样,而老皇帝闭着巍巍轻颤的双睫,却一直没有回应。
雪镜风眸中一寒,一个箭步跨前一扬手,将他们如布袋一般毫不留情地逐一丢出了殿外,朝着那些惊愕不已的太监侍卫们冷声道:“只是他们再敢踏入殿内一步,本殿便砍了朝阳殿所有的人的一只手,踏进两步便通通腰斩!”
所有太监宫女还有侍卫闻言,都吓得一身冷汗,如今除了皇帝,婧后与这三皇子在朝中已然是最高的存在,如今老皇帝暮暮已埃,恐怕接下的便是婧后与三皇子的天下了,现下朝中大臣们恐怕都不敢质疑他此刻的威胁,他们这些低微的宫人们哪里敢反抗,立即领命。
雪镜风等殿中再次安静下来,缓步走到了床沿,香炉袅袅地腾升着,落针有声。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死灰的皇帝,她眼中一片淡漠。
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皇帝此时虚弱地眨开了眼睛,视线正好与雪镜风相交。两人互相打量,寂静无语。
“你……怎么来了?”皇帝气喘几声,慢吞吞地说道。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霸气,这便孱弱的语气不该在他身上体现的。
雪镜风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老皇帝看不透的情绪。她上前一步,扶起他道:“趁着现在还有口气,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听她一副准备听遗言的样子,老皇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轻咳道:“你这、小子,越来越,讨厌了!”
雪镜风勾唇一笑,双睫弯如弓,清雅如仙,一派温和道:“反正你从来也不曾喜欢过我,这不是正好?”
听着她的话,看着那张不知何时已长得如此风华无双的脸,一阵时间没见也长成熟了,就是性子一如既往地不讨喜。
“你这小子从小就知道怎么气朕,每件事情朕怎么不喜欢你就怎么做!临了了还来气朕!”他骂着骂着却突然笑开了,有着一种释然,但是僵硬的脸皮显示着,他不常做这个动作。
雪镜风被骂了,仍旧笑着,她望着他认真道:“你放心,这个雪霓国永远都只会姓雪,本殿不会让他落在别人手里,即使是百花国与母后。”
听着她认真的话,老皇帝一怔,然后猛地抬眼望向他,愕然无语。
雪镜风似有所觉的柔顺地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接着道。
“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也毋须假装温情向我示好,无论如何我雪镜风毕竟是你的孩子,流着雪氏的血,所以我不会让其它姓氏来插手我国的政事。”
老皇帝似久久回不过来神,只是一直盯着她瞧着,像是想将她里里外外地看个透彻。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原来,看不清的人是朕啊。”
老皇帝,佝偻着身子,呼吸急促起来,雪镜风赶紧将他放下躺平,他自知没有时间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道:“答应朕,一定替朕守好这个江山。”
雪镜风看着他双目凸起,粗筋暴起,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恳求着她的承诺时,心软了道:“我答应你,有我雪镜风一日,这雪霓国必然会存在这片大陆,屹立不倒。”
听到她的承诺,老皇帝满意地笑了,他犹豫了一下,终是哆嗦着一只手地从床角开启了一个机关,然后示意雪镜风道:“朕……如今,用雪霓国的末来……赌你一个承诺,记住雪霓国族族辈辈都是姓雪,你……雪、镜、风不能做不孝子孙,否则朕就算死了,咳咳……亦会变成厉鬼日日夜夜来找你索命!”
雪镜风不急着去探看他临死前如此郑重地嘱咐给她的东西,只是望着老皇帝即将阖目的眼睛道,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还不屑跟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说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