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我一直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是你爱的人,你不会计较他到底是大你十三岁还是二十三岁,对吗?”花景颜的声音伴着夜风一同飘散有一些模糊,但是他那温润的双唇轻贴在雪镜风微冷的耳边,所以她自然清晰地听见了,只是她有一些怔神亦有些不理解自己这样不顾正事,只为了陪着他一起在这里吹冷风,为何甘之如饴呢?
她任他抱着,将头靠在他的颈窝,似累了一般悠悠道:“是呢,我从来不介意这个。”
花景颜闻言却笑得更伤感了,他将她搂得更紧,贴得更近,似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便可以不用再分离一般,他低低呢喃道:“是啊,别人丫头一定不会介意别人的,却唯独只有我……”
“大叔,你听过一句话吗?”雪镜风听着那在风中破碎成片片的声音,不自觉握紧了指尖,面上她却若无其事地打断他问道,但是她却没有等他回答便径自答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大叔你相信命吗?”雪镜风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眸问道,映进那清澈见底的眼睛中,花景颜动了动双唇,最后似不堪般闭上了眼睛,笑得无力而又脆弱地回道:“我信。”
雪镜风沉眸抿住薄唇眼中失望一闪而过,她笑得有些嘲讽道:“既然你肯相信命,那般懂得命里有时终需要,命里无时莫强求的道理吧?”
听着此刻雪镜风话中的不以为然,花景颜却似旧看不清雪镜风到底有何想法,他伸手抚着她最让人着迷的眼睛,那里面总有些让他想要追逐的东西,那些渴望的东西,那些让他既使覆了天下,失了本性亦想要抓住的东西……
“丫头,大叔还差两年便要过而立之年了,大叔不年轻了,可是你却是韶华年纪,这便是我的命,君生而爱末生,爱生君已老,大叔抵抗不了这种无法改变的事实,既使大叔抗了这天命,毁了这世道,也改变不了。”花景颜笑得慈爱,纵容着雪镜风带着尖锐讽刺的眼神看着他。
雪镜风表情一凝怔怔地,他所谓的命是指这个吗?
即使她反复强调说过不介意,原来这个在意自己年龄的男人从来就没有相信过。
她垂下纤长的双睫,轻轻勾起薄唇,他不懂啊,他们之间隔着的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也不是他姨父她侄女的身份,而是……而是什么呢?雪镜风能想到的就是,她的心并没有他,可是很快她又迷惑了,既然没有他,为何她要陪他来这里,并且知道他即将离开时,心底徒然生出的惆然,这些到底是什么?她神情越来越困惑。
“大叔,你早已嫁给了腾的姨母,如今你我的身份摆在世人眼中便是乱轮,如今你却跟朕说这些是希望朕怎么回应你,让你一面给姨母当皇夫,一面来朕这边当情人?”雪镜风心绪一乱,瞳孔中红光一闪,可当她话才冲口而出后,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她抿唇赶紧运功压下心中泛起的狠厉,为何绝情丹又开始浮动了,而且是挑在现在,难道她刚才……动情了?
可恶!看来她必须尽快找个时间研究,彻底将它清除干净才行,不然一时一会儿地受它的影响,她最终的结果要么绝情断爱,要么直接就走火入魔了!
花景颜闻言脸倏地煞白一片,只觉雪镜风的话一字一句都像一把把刀切割着他的心,他从心底的寒意延伸到指尖都有着彻骨的冰凉,他垂下颤抖的眼睫,笑得自嘲道:“是啊,我这种肮脏的人,怎么配与雪帝说这些话呢,更何况我根本不算一名男……唔……”
他瞠大双眸看着近在眼前的绝色容貌,那双有着歉意有着怜惜的凤眸似在说话,简直比世上最勾魂的眼神还要让他激动无法自拔。
她吻他了!他的风儿竟然主动吻他了!花景颜从来没有此刻一般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欢快地快要爆掉了,即使现在让他死去都是幸福的。他反客为主地一把抱住雪镜风,便压下去,生涩而极致地吻着,想心中的一腔爱恋借着这一吻倾诉给她听。
风儿,丫头,我爱你,大叔真的很想天天都念一句给你听,但是我却不能说出来。我们的身份,我们的国家,还有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呢,我只想偷偷地爱恋着你,但是原来爱从来是身不由已的,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我只能选择逃避,否则我会忍不住,忍不住将你与我一道拖入地狱的……
他的吻很苦涩,连雪镜风都感觉到了,她感到心脏处闷闷的,似透不过来气似的。她从来不知道她眼中一直洒脱的大叔因为她而变成如此颓废,尤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那个如花中绽放的妖精,美得如此不真实,让她觉得他便像天下的一片云彩来去自如,然而是自己这股风困住了他吗?
没有缠棉,他们只是唇齿相依,告别亦是分离,花景颜脸颊冰凉一片,他依在雪镜风的耳边道:“丫头,别看大叔,明天亦不要来送我,就当今天是我们最后的告别,不要让大叔那么丢脸地离开,不要让你记忆中的大叔改变了,大叔希望在你眼中的我永远不会变,就跟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他温暖的手掌掩上雪镜风的脸,雪镜风亦顺从地闭上眼睛,至到那道温暖已离去了甚久,她仍旧直直地躺在那里,不曾睁开眼睛。
“风儿,冷了吗?”这时一股蔷薇香气将冰冷僵硬的雪镜风包围着,环抱着,而闭着双眸的雪镜风没有拒绝,无力地顺势偎进他馨香温暖的怀中。
她没有说话,而他亦不曾再次开口,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许久,雪镜风睁开了莹光灿雪的双瞳,看着月光下之御神狐映在雪光中,那美得让人分不清现实的脸,她不由得问抬脸轻声道:“妖孽,爱上我很痛苦吗?”
御神狐闻言怔了怔,随后羽睫弯如月弧红唇扬起,笑得比四月的微风还要温柔道:“我的陛下,能爱上你,狐很幸福呢!”当然如果你能爱上狐,狐会更幸福的,他掩下了最后一句最想说的话。
雪镜风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露出一副如此欢乐的表情,他的笑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更是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星河灿烂的璀璨,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感到幸福的,而雪镜风似被他这种幸福给震撼了,她有些无措有些躲闪地扑进他怀中,拱了拱,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硬绑绑地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中一笔一划地命令道:“收回去,不准你喜欢!”
怎么可能幸福,明明他一直被她伤害着,她根本就不懂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她亦还学不会怎么能让别人幸福,这妖狐果然是在骗人的!
御神狐难得见到雪镜风耍小性子,他抱着雪镜风顿时笑得开怀,他的笑比那映在月光下的雪还要璀璨。
是的,他很幸福,真正一辈子其实不长。能遇心爱的人,是多么幸运的事,为何他不能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离不弃,既使被伤得遍体鳞伤亦无怨无悔。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爱上这个冷心冷情的女人的,只是当他反应过来便已经爱上了,或许他一直认定这不是什么爱,只是一种新奇,一种兴趣罢了,也许时间久了长了,他便可以忘切,可是当他们一次一次的相遇邂逅,他发觉自己便多爱她一分,渐渐的他都分不清自己究竟已经爱她有多深了。只知道如今她的一颦一笑,一冷一怒便可轻易地让他喜怒哀乐,他的情绪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他早已身不由已了……“听着风儿跟狐说话,这样静静地抱着风儿,狐便是幸福,于愿足矣。”
雪镜风心中一涩,她埋在他的怀中,一边无意识地在他手心写着,一边低低地含糊了一句:“别爱我,否则只会痛苦的,至少现在不要爱我……”
御神狐没有理解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他抚着雪镜风如绸丝般的头发,望着天上那轮银辉明灿的月亮,幽幽叹道:“陛下可不是又在胡说逗狐玩了,这爱如果说停就能停下,那世上便没有了那些痴男怨女,如是颠簸生世亦无悔的事情了……”
“这么认真深刻的话,怎么就不想是从你嘴里能说出来的呢?”雪镜风埋在他怀里良久,倏地抬起脸,凤眸已然清亮如溪,她挑了挑眉取笑道。
御神狐心中松了口气,但面上却顿时苦下来,说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道:“陛下欺负狐,狐不依!”一说完,他被恶狼扑羊一般扑了上去,扬起红唇轻咬着雪镜风的脖子,不顾她的挣扎。
雪镜风躲着他的追逐,愤愤道:“你属狗啊,还咬人!”
御神狐顿了一下,然后笑得眉眼俱弯,美不胜收道:“狐当然是属狐妖了,陛下不是经常这么叫狐的吗?”
雪镜风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道:“朕是属刺猬的,别乱碰,否则伤了自己亦是活该!”
“怎么办,陛下这么一说,狐更加喜欢了!”他继续与她嬉闹着,总是不轻不重地舔咬着他露在外面的肌肤,玩得不亦乐乎。
雪镜风伸手推着他的脸不让他靠近,而狐神狐就像有耐心的猎人,不急不缓,凑着空隙便一举擒获猎物,雪镜风多次“阻击”失败便干脆放弃便了,由着他玩。
而此时御神狐却停下了动作,他望着雪镜风认真道:“风儿,当初狐秘密来到雪霓国,以小倌花魁的身份接近三皇子,让她对狐一见钟情目的确实是为了留在她身边,伺机夺得前朝龙螟国的隐藏的混沌大陆之上的军事秘密还有前朝玉玺,所以狐知道风儿一直在怪我的欺瞒,可是风儿,狐却不悔亦很兴庆狐那么做了,即使狐如果最先遇见的是你的话,似旧会这样做的,只不过狐的目的却是不截然不同了,以往狐精心谋取的东西,现在在狐眼中亦是一文不值,而现在狐想谋取的东西,你能明白吗?”
雪镜风听着他的一番坦白,里面包含着她曾经愤怒的真想,有着御神狐感情的剥析与表白,还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关于她的真实身份。
她僵着表情,直直地看着他,心中愕然,他竟然知道了!既然知道却没有揭穿则表示他一直都是将自己当成郝爱昵,而不是之前的三皇子。
“以前的事情,朕已经忘了,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这个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难道你能做出叛国的事情吗?”雪镜风深邃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的灵魂一般。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方才狐已经说过,狐已寻到自己最想要的了,难道还要再舍弃一次后悔了才甘愿么?”御神狐将她轻轻地拥进怀中,那么轻,那么柔,如获至宝,亦宣示着他将永不放手的决心。
“真是说得比唱的还好。”雪镜风垂下双睫,嘴上不屑地回道,但双手却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御神狐笑得甜蜜道:“陛下就不能说点狐爱听的么?”
雪镜风沉寂了片刻道:“好啊,明天就滚回彩云国去……”
御神狐脸上的笑一僵,媚眼黯淡,悲伤尚末泛起,便又听道她道:“朕好像突然又想反悔了,你好像在朕这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久,还有朕的救命之恩没有还,这么放你走了不是便宜你了,朕想了想,还是决定罚你除非朕撵你走,否则你便是卖身给朕了好了。”
御神狐顿时苦笑不得,他发现自己真的拿她没有办法,世人说当一个人一句话便能令你哭,一句话又能令你笑,那就表示你爱惨她了,现在他难道真的陷入不可自拔了吗?
他叹了一口气道:“狐的心都留在你身上了,躯壳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看来你挺无奈的,算了朕还是吃亏点,批准你即刻回国……”雪镜风亦是无奈地模样说道。
“风儿!”御神狐发现再深的道行碰到这磨人的小人儿,也得破功,他干脆亦不说话了,直接以他最爱的方式堵住她的双唇,省得她再说些让他的心脏可能负荷不了的话。天微亮,婧后便派人来请雪镜风一道去送百花国的皇夫,但只收到她派太监前来传的一句口信。
婧后让太监赶紧说,而太监却犹豫了一下,声明陛下要求单独跟皇夫道。
婧后只觉猜不透,于是太监便凑近皇夫的车撵,倚在车窗边,轻声道:“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
车窗那头沉寂了许久,太监恭首一直静静地等候着。
“替本宫与雪帝道谢,便道,虚幻大千两茫茫,一邂逅,终难忘。相逢主人留一笑,不相识,又何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太监专注着听着,只觉皇夫似大病了一场,声音透着说不清的疲惫与空芜,像是知道自己已重病不愈一般。
“奴听着,一定将皇夫原话带到,望皇夫一路顺风。”太监躬身告退。
婧后觉得有些奇怪,隔着窗帘与花景颜道别了几句,发现里面的声音若有苦无,心不在焉,终是喊了一句启程,他乘的马车便驱车远离雪霓皇宫而去。
终是忍不住内心的浮燥,花景颜咬牙一把掀开车帘,望向那巍巍高楼,却在下一刻美眸瞠大,目露润意,却笑了……
雪镜风站在高楼之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目光情绪,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仅仅是来送他,还是想在临走之前再看他一眼。只是他一直静静地待在马车上,一直没有露脸,看来终是无缘最后一面了。
这便是命吗?他所谓的不能逆转的命!
雪镜风站在高楼之上望着那即将远去的马车队伍突然觉得有点想笑,然而她的笑还没有来得及绽放,便见花景颜的马车车帘,突地一把被揭开了,而那张花容天下的脸顿时映入她的眼眸,而他亦出神地盯着她这方。
雪镜风表情顿时凝住当场,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直到感到天上突然飘起了细雪,她才微微一笑,朝着他的那方专注着,雪越来越大了,雪镜风突然一把抽出腰间的剑舞动了起来。
几段唏嘘几世悲欢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经流年梦回曲水边看烟花绽出月圆。
人生在世,恍若白驹过膝,忽然而已。
然,我长活一世,却能记住你说的每一话。
雾散,梦醒,我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剑止,人静,雪镜风负手在城楼的身影渐隐消失,但花景颜却入神地看着由剑势过快划空风雪而铸就的四字,。
珍重,大叔。
风呼一吹,那四字便再次被风雪掩住,而花景颜却觉得心满意足了,他却永远记住这一幕的,因为这幅画中只有他跟他两人而已。
珍重,丫头。“陛下,这是夜樱最新传回来的消息。”暗卫将秘信,交到雪镜风手上,便退下。
雪镜风取出信件一看,目光沉寂上面片刻,便陷入了沉思。
潜龙山庄,神会?这倒是有趣,既然从官方下手没有半点刺杀与潮音精舍灭门的消息,那她便从江湖中下手好了。这次江湖召开的神会,倒是一个掀起热潮的话题。
“暗卫,让夜樱即刻赶回来,替朕守在皇宫。”雪镜风突然朝空气下令道。
“夜樱姑娘已然启程,最迟明早便能回宫。”暗卫回道。
明早,也无妨,今夜天色已晚,必不会有人发觉她悄然失踪,等夜樱回来,便万无一失了。
夜樱之所以被称之为容魁,便是她毫无破绽的容易术,之前让夜樱随了她一段时间,已足够时间让她模仿,前段时间她亦调了孟良回来,由他们两人合作应该可以应付一段时间,便够她外去查清一些事情。
“陛下,那宫中的那些各国的……”
“由着他们,爱待多久待久,如果真是别有所途,朕岂能如他们所愿?”雪镜风高深莫测地笑了,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然后雪镜风收拾了些细软,重新打扮成一名少年模样,满意地看了一眼,便消失在雪霓国皇宫。
这时候,整个皇宫仍旧好梦正酣,无人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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