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问题不在年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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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镜风提前离席将剩下收拾的场面交给了婧后处理,眼见好好的一场选秀大会,便以一场闹剧被几国皇子破坏殆尽,婧后既气又无可奈何,当然更不可否认她心中有些窃喜,如果说那些个秀男都是人中龙凤的话,那么这些前来闹场的皇子们便是仙人之姿,凡人难以比拟。看他们一脸紧张风儿的态度,只能说她的风儿魅不可挡。

众男才从“美梦”破碎的打击中回复过来后,但见雪镜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顿时一个个捶胸顿足拔腿就追,只有兰昀息扬手顿住药人们推车的动作,他怔怔地看着雪镜风那一幅“天下图腾”良久,最后似醒悟了什么,眸中一亮,那优美的裸色双唇有些欢愉地扬起,那笑就像是划了一道涟漪,迅速蔓延开来,最终汇聚在他的眼睛里融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走吧。”淡淡两字,却似春风拂面般温柔,这让两名药人顿时一愣。

他们的主子从来没有这么柔和的神情过,即使他经常笑,却依旧留给别人的是一种高不可攀的隔离感。此刻的他却是朵在夏雨之后悄然绽开的睡莲,含着晶莹的雨珠,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主子变了吗?他们的视线不由得转向那幅巨型的画卷,那是雪帝绘的“天下图腾”,刚才他们的主子用着一种从末有过的专注视线看着它,难道……是因为雪帝的画,或者是因为雪帝才改变的吗?

他们兀自猜测,却终是无果,话说回来主子的事情自有主张,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妄自揣测的,于是他们低下头,推着兰均息渐行渐远。

场地上留下来的人不多,婧后已经打发了众秀男们暂时回去,所以就剩一些太监跟宫女们在收拾。

一名矮个子的小太监奉命正要收妥陛下画的天下圈腾时,却发现不够高,只能垫着椅子使劲够着,然而始终有段距离,由于他用力过猛,椅子正巧歪了个跟头,他立即哎呀呀地准备迎接倒地的痛疼时,却被一道柔和的力道卷至一旁,一道墨绿的身影飘上转眼间,那幅画便卷妥被他抱在怀中。

小太监愣了愣,低头一摸果然没事,他惊喜地一抬头,便在认出眼前之人后瞠大眼珠子道:“皇夫?”

那雌雄莫辨,着一袭翩绖华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左额间有一朵粉色桃花的极美男子不正是百花国的皇夫吗?

花景颜没有理会他的惊呼,他垂首那头如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长发滑在他的颊边,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入神地看着手中的画卷,继而手莹玉般手指细细摩挲着它。

小太监奇怪地打量着花景颜,只觉这个皇夫有些奇怪,他怎么这么珍惜地抱着陛下的画卷呢,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细细想了想,最终恍然了,这不就是他们村子里黄叔看花婶遗物时候的表情吗,有时候他明明看着黄叔在笑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的心在哭,黄叔总是在半夜深情地拿着黄婶的衣服偷偷抱在怀中,那时候他真的搞不懂黄叔是在开心还是在痛苦。

就像现在他分不清皇夫这样抱着陛下的画,是在快乐还是在悲伤,那表示太复杂了,他看不懂。

“这画……本宫拿走了,如果陛下问起,你就让她亲自来取吧。”花景颜紧紧地将它抱在怀中,语气很淡很飘忽,但看着那画的眼神却是那么地温柔。

小太监张大嘴巴,使劲摇了摇头,表示这样做不行,他一定会被总管责罚的,然而花景颜仅仅是交待了这么一句,便一道鸿影掠过转身人就不见了。

小太监苦丧着脸呆呆地站在原地,哀叹了一句:“想要画就去寻陛下取就是了,何必先斩后奏呢,难道陛下还能不愿意给你吗?”

这此举办的选秀大会的结果与过程被婧后勒令严禁宫人们传出消息,但为了于世人一个交待亦为了不丢失皇家体面,最终婧后决定将众秀男们暂时留在宫中,等风头浪尽后再将他们放出宫去。而她考虑了一下,全数出宫有些不妥,于是便在众秀男中挑出了几名大会之上最出众夺彩的四人打算给雪镜风当夫侍,那些皇子们估计风儿是不打算纳了,再加上七国如今的纷争不断,她也是觉得不妥,所以这四人必须要留下。

当然四人中当数北堂傅最是让婧后满意,无论是他的见识与谈吐都恰合她的心意,再加上他的气质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自然仅聊一会儿便与他亲近了许多。

然而却不知为何在隔日,一批又一比的秀男们跑到婧后跟前跪求离宫,婧后问其原因,只见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瑟瑟发颤,婧后无奈寻来雪镜风商量,雪镜风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直接下令放他们出宫去。

第二日,准时准点又是一批秀男们争先恐后的跑来婧后宫殿跪求离宫,婧后闻言大怒,直接命令他们将事情的原委一字一句地交待清楚,否则绝不放人!

秀男们使劲摇头,然后便是用力地磕头,眼见他们宁死不言的态度,婧后咬牙暗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其中大多都是朝中重臣的嫡子嫡孙,如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恐怕将是个大麻烦!再次婧后唤来雪镜风讨论这事,雪镜风却因为要事不得空,便直接让太监回复四个字,放他们走!

好吧,风儿反正估计也看不上这些秀男,于是婧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宫中嬷嬷将他们领出宫去。

只见等到婧后的首肯,那些个秀男一步三嗑头的架势,那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看得婧后一个劲的诧异。

他们……他们有必如此的热泪盈眶激情澎湃,明明先前一个个的听到她宣布说事后会将他们放出宫时,那一张张黯然难过的脸她至今清晰可见,可现在却好像皇宫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嘴的怪物,要将他们一个个拆骨入腹般的恐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再隔一日,老实话婧后有些莫名的担心,就怕一大早又听到秀男们要求出宫的消息,这诡异的事情她一直有派人查探,却一直没有消息,是以她还真有点放心不下。

不过转念一想,秀男们都被放出宫去了,估计不会再有人来了,于是她这才放松了一刻心情。

但不想中午时分,三个美男齐齐前来跪在婧后宫殿前请求想要出宫,婧后气得连皮裘都不穿冲了出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替陛下做主选了你们当夫侍,你们竟然敢不识好歹,请求出宫,简直就是反了!”婧后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

她的气势冽烈透着几分森意,那是一种从战场上经历过血洗出来的煞气。

太医师冷悠然死死地握住双拳,低垂着脑袋,沉沉地道:“望、婧后、成全!”

而将军之子成浩然与上京第一美男晨润月则咬着牙,怒红着眼眶,压抑道:“婧后,我们不能再待在皇宫了,否则……请您大发慈悲放了我们吧!”

婧后怔然他们痛苦而纠结的表情,更是疑狐莫名,她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冷地睨视着他们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要离宫,你们难道不知道,既然进了宫参加了选秀,便意味着如果反抗拒绝便只有一条死路,如果你们仍然执迷不悟的话,本宫便摘了你们的脑袋!”

最后一句语气甚重,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顿时让三人背脊冒出了冷汗。

但是他们仍旧犹豫了一下,巍颤颤地伏地道:“恳求婧后……饶命,容我、等……出宫吧。”

婧后闻言简直快要将两排银牙切成了四排,她愤指怒骂着他们道:“好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竟敢藐视皇家威严,看来你们是不想活了,好!好!本宫就成全你们,来人啊,将他们……”

“母后。”雪镜风听闻这边正在闹的事情,决定还是先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刚在殿门前,便看到这怒火喧天的场面,眼见婧后火冒头顶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架势,便想要将他们就地正法,她只好出声打断她的话,缓一缓气氛看看形势再做决定。

婧后一回头,正好看到雪镜风一身趋趋光彩,整个人,若一江春水间的独秀缓缓走来。

“风儿,你怎么来了?”

雪镜风上前握住婧后冰冷的双手,扯下身上披着的狐裘给她披上以勉受凉,此时那些宫女才恍过神来,她们方才被婧后的怒意弄得慌了神,竟忘了替婧后披一件厚裘。

他们赶紧正要跪下求罪时,雪镜风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婧后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由着雪镜风的狐裘透进她的心里,怒意不自不觉减了几分,她抚了抚雪镜风素净若雪的小脸道:“你怎么来了,这事儿母后会处理,你有时间多歇着点吧。”

雪镜风浅浅一笑,扯下婧后的手,调皮地眨眨眼睛道:“母后的‘处理’莫不是打算将他们都杀了,可是这样一来,风儿的麻烦可就大了。”说到最后,她叹了一口气道。

婧后怔了怔,思前想后一番,自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太激进,便是她就是气不过,之前的秀男们要求离宫,婧后自当那是因为知道自己落选,不愿待着这个伤心之地。可是他们三个呢,全是她特地留下来给风儿当侍夫的,他们凭什么有权力拒绝,简直就是找死!

“风儿,本宫要杀他们理由多的是,你不用担心,剩下的事情母后会处理得妥妥当当,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的!”婧后狠狠地瞪着那从雪镜风来的那一刻,他们便羞愧得恨不昨钻进地底的三人。

雪镜风闻言失笑地摇了摇头道:“母后,你午歇刚起,受不得冻,快进去暖和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让朕处理吧。”

婧后挑眉睨了跪地的三人一眼,愤愤道:“风儿,别太心软,将他们这群有眼无珠的狠狠地……”

“嗯,朕会狠狠地审问的,母后快进去吧。”接过她的话,雪镜风示意宫女们赶紧扶着婧后入内。

婧后呼了一口气,亦放心地交给了雪镜风,毕竟处理事情的方式总是那么的让人无法反驳,完美无缺。

等婧后入内后,雪镜风朝着跪地的三人微微一笑,而那三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主跪得太久发冷,一直颤个不停。

“起来吧,再跪下去,一双腿可能就保不住了。”她的声音清韵,听不出什么别的杂质,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让跪地的三人霎时齐齐抬头,他们眼眸在对上雪镜风那张淡雅若素的脸,她的一双眼睛清澈如水,仿佛世间万物都映入那一双眼中,却又似世间万物全沉入其中,深不见底。

他们愣住了,半晌又像是碰到触电一般,都惶恐地低下了头。

“真的不打算起来了?”雪镜风再次波澜不起地问了一句。

这时候三人像是才听懂她的话,撑着地面,如生锈的机械极慢地站了起来,但是还是低着头,不敢直视雪镜风那双清澈如流的眼睛。

“现在有什么话想跟朕说的,不妨全部说出来了,无论是离宫不是别的事情。”雪镜风打量着他们,只觉仅有三四日不见,这三人竟清瘦了许多,并且他们的脖间那道殷绿隐在皮肤之下的线是……

三人暗地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透露着痛苦不甘的神情中了悟,他们与陛下终究是无缘了!

“陛下,晨月恳求陛下能允许我们三人出宫!”看其他两人如何都开不了口,润晨月打碎牙齿和血吞地上前快速道。

说完他便再次跪下,而其他两人亦随之跪下,虽然他们两人没有开口,可是从行动上可以看出,三人的意思是一致的。

“哦,果然是要出宫,为什么呢?”雪镜风轻轻一笑,淡淡地看着跪地的三人,又补了一句道:“可是不愿意进宫嫁给朕?”

此时冷悠然倏地抬起脸来,激动地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陛下。不是的……不是的,其实……”

呃啊,冷悠然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之间喉间一阵痒意,他顿时双目呲裂全身便开始痉挛起来,粗筋暴起。呯地倒地打滚。

雪镜风眸光一冷,快速将视线扫向梅花森的一处,方才在冷悠然开口欲言的那一刻,她明显感到有几道气息出现在那里。

润晨月与成浩然赶紧扶起冷悠然便跪在地上,使劲朝雪镜风磕头道:“求陛下成全,我们死了也无妨,可是我们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求陛下开开恩,求陛下开开恩!”

雪镜风此刻脑中已然明白了什么,看到这些原本也算是人之骄子的男子,如今如此卑微的模样,心中又是气又是叹。

“来人!”雪镜风负手冷声道:“将三位公子好好地护送出宫,不得有误。朕要他们三人出宫后仍旧‘好好’的!”

侍卫们赶紧领命,他们看得出来陛下有些生气了,可是最后那一句的意思他们却有些听不明白了,什么叫仍旧好好的?

雪镜风自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而是说给那群隐在一旁偷听偷窥的人听的。

“谢谢陛下,谢谢!”他们哽咽着道谢,深深留恋地想将雪镜风最后的一面刻进自己的心里,同时心中深深地失落着,她便如天上的明月,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摘下的,这一次的教训便是教会他们,有些人不是他们可以肖想的,有些命运更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

雪镜风看着他们失魂落魄而离去的背影,微眯双睫狠狠地瞪了一眼梅花墙角的方向,甩手便离去了。

又过了一日,连深居简出的北堂傅也紧接着离奇失踪了,雪镜风一听暗卫们报告这则消息则表示头都大了,已经想气也气不起来了,不用猜就知道一次一次出现的“鬼”究竟是谁了,其它的她也许不知道,可冷悠然他们三人所中的分明是蛊毒,而有本事在她宫中做得神不知道鬼不觉的人,除了那群恶魔还会是谁,真是够了!

现在后宫倒是被他们“整理”得干干净净,她倒是想看看接下来他们还有折腾出什么来!夜寒翳冷,雪镜风正在御书房批阅最近的奏折,烛火中闪耀着她面如莹玉,专注而认真。

“放下吧,吩咐下去朕要彻夜批阅奏章,不准任何人来打扰!”雪镜风感觉到有人进来,以为是准备茶点的尚善,没在意于是头也没有抬就说道。

御书房虽然烧了炭火很温暖,但是茶水依旧冷得快,所以每隔一个时辰尚善便会进来换一次热茶。

听着有东西放下的声音,但是依旧没有人离去的脚步声,雪镜风蹙起眉,一抬眸便见花景颜站在桌边,笑得温柔地看着她。

雪镜风一愣,讶声道:“大叔,你怎么进来了?”

花景颜闻言笑意更深了,只为她下意识的这一句大叔而不是姨父。他走近雪镜风俯下腰,不由自主抚上她的脸,一双勾魂氤氲的凤眸浸满了既满足又隐晦的痛苦道:“以前我觉得你唤我大叔,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难受,可是如今我才发现,如果哪一天你换了一个别的称呼,不再唤我大叔,我竟然会更加的难过……”

雪镜风望着那一双惑人深情的凤眸,那因为得不到舍不下痛苦蹙起的黛眉让雪镜风想伸手替他一一抚平,可是任凭情感作主的便不是雪镜风了,她选择拉下他的手,却不想被他一把握进掌中,那大掌严实地包裹着她的纤指,花景颜绝美的脸上带着恳求与哀伤道:“丫头,今晚……只有今晚不要再冷冷地拒绝我好吗?我什么都不要了,也什么都不想理会了,只奢求今晚能像这样,我与你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一会儿,好吗?”

雪镜风动作一僵,很快便领悟出他的意思,她倏地抬道问道:“你……你要回去了?”

花景颜柔软地笑了,他拉起雪镜风的小手,挥气隔开一扇窗便拥抱着她一道飞去,一白一绿的两道身影咻地划过如圆盘似的明亮月光,几个跳跃飘忽,他们此刻已双双坐在皇宫中最高殿宇的碧玉翠檐之上,因为房檐上还积着些许寒雪层层,于是花景颜脱下披风垫在下面坐下,然后环抱着雪镜风坐在他的腿上,他们的眼睛注视着同一个方向,都望着那夜雪覆盖的上京。

千门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半成冰片结还流,整个上京在月色之下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他们两人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交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