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

黄山君想了想，总结道：

“所以以后，你遇到怪异的神像，邪异的修士，妖魔的祭坛，血肉的祭品，畸形的罪孽……大概率都跟邪神有关。”

自己现在说不定脑袋已经坏掉了。

“大道万千，阵法自然也有万千，门类繁多，规则迥异。”

黄山君琢磨了一下，颔首道：

“神道阵法，本意在克制，镇压，可以算作一种‘封印’。”

朋友总比敌人要好。

“你若真碰上邪神，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黄山君有些无奈道：

黄山君怕墨画追问，立马跳过这一点，快速道：

黄山君叹了口气，“不过你这孩子，有点特殊，现在能碰到我这个山神，将来遇到邪神，也不是没有可能，看在这些供品的份上，我就跟你说下……”

黄山君有点委屈道：

墨画一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人的神识，是分品的。”

这么多种神髓！

断了黄山君的神道根基，自己多多少少也算是沾了些因果。

黄山君颔首道：“这是自然，修士是人，又不是神。”

“神明的境界，也就是品级，代表着神念显化的‘量’，神明的神阶，则代表神髓的尊卑，神位的高低，也就是神明‘质’的区分。”

黄山君目光微凝，露出深深的敬畏。

神髓？！

自己杀了羊角奉行和金色邪眸，吞噬之后，使神识进一步“质变”的那个“神髓”！

黄山君道：“神髓是神明的本源之髓，内蕴神明本源，是神念道化的显现，神髓等阶越高，神明的神阶越高。”

关键这种危险，还防不胜防。

黄山君看向墨画，“你们人类常用的阵法，大多以五行八卦等自然之力为主，但其根源，是消耗神识，领悟天道，运用法则，并通过五行八卦等自然灵力，显现出来……”

墨画有些不解，“我就顺嘴提了一下，有这么怕么？”

“譬如我，就是一个二品小山神，‘二品’是境界，‘山神’就是神位，也可以叫神阶。”

“是是。”黄山君连连点头，坦然道，“确实是我不对。”

墨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好自己机智，早就觉得那个金色的“大眼珠子”不对劲，可能暗藏鬼胎，就事先用劫雷给它“消了个毒”。

“神念匮乏者，不见神明。”

黄山君颔首，“这是自然……”

他想问的东西，还有好多，而且又杂又乱，有的估计黄山君也未必能答上来。

“天地间的法则，以有形伤有形，以无形伤无形。”

墨画有些失望，“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代代相传，发扬光大么？”

“而且修界绵延这么多年，这种古修士创立的阵法，大半都失传了，你要想找，也不太好找。”

“所以真要去弑杀邪神，人的神识境界，要远高于神明的境界，而且大概率还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胜也是惨胜。”

“你是山神，也没办法么？”

纯正之中，带了些诡异。

“因此上古之时，一些大能修士，为了克制邪神，便从天地规则之中，显化了一部分，可以将神念之力，发挥到极致的阵法。”

“邪神邪念？”

“若是神念不强之人，真的不自量力，妄图触犯禁忌，亵渎神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后来自己一用阵法，那大眼珠子瞬间就笃定，自己不是“神明”了。

“而阵法，同样是大道法则的显化。”

“即便找到，也很难学的。”

“山君，你继续说啊，神髓……”

“神阶是由神明本身的‘神髓’决定的……”

“一个三品游神，是可以镇压二品游神的，但三品游神，未必能镇压二品山神。”

墨画听着很陌生，疑惑道：

“这跟修士的境界，好像有很大区别……”

黄山君心里默默腹诽。

那他吃了邪神的两份神髓，一份来自羊角奉行，一份来自金色邪眸，岂不是都被污染过了？

自己已经被污染了？

黄山君踌躇了片刻，觉得还是应该遵从神明的预感，不宜说太多。

墨画恍然大悟，又问：“那神明会用阵法么？”

墨画忍不住道：

差点“吃”了没消毒的邪神的眼珠子。

“神道阵法怎么学……”

他想起来，那日金色邪眸被劫雷抹杀，其中有个金色羊角大妖魔一般的虚影，被一同抹消了。

修了《天衍诀》这套功法，等于上了贼船了。

“这种克制神明的阵法，哪里比得上‘杀人’的阵法来得重要？”

自己早晚也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邪神。

那个虚影，莫非就是融于神髓之中的，堕化的邪神邪念？

墨画恍然。

黄山君沉思片刻，便信了墨画的鬼话。

“包罗万千大道的阵法，其法则若与神明同源，那么神明先天就会，不用去学，更无需借阵法来用。”

“神明越是强大，自身大道本源越深刻。但同时与其他法则就越排斥，领悟不了其他大道。”

没被邪神污染血肉，“生吞活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跟自己谈笑风生？

黄山君表面含笑，心里却慌得不行。

墨画强调道：“我是说‘假如’！”

这就像是……

墨画愣住了。

“形诸于外，有银色、淡金色、纯金色、玉白色、琉璃色等等大道色泽……”

黄山君想了想，点头道：

“万一落败，就是神灭道消的下场。”

就算邪神不来找自己，自己恐怕也要去找祂们了……

墨画叹了口气，“修界这么凶险，我一个弱不经风的小修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然要多知道一点……”

神道阵法……

“就当结个善缘吧……”

黄山君一愣，“对付？”

墨画目光深邃地看着黄山君。

“后来人族强盛了，杀人最多的，就是人了。”

黄山君长眉微挑，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傲然：

“既然是‘神道’阵法，能发挥极致的神念之力，岂是一般修士，想学就能学，想会就能会，想传就能传的？”

它觉得墨画说的话，十分合理。

这么多年了，也是唯一一个，会跋山涉水，带供品来给自己吃的人类幼崽。

“神念化剑本就难学，这么跟邪神硬碰硬，不知要死多少。”

一旦道心被污染，神识被吞噬，识海成为邪念的温床。

“血气化劲力，灵力化法术，可以伤‘有形’的肉身、经脉和气海。”

“也是……”

“天地神明，滔天伟力，又岂是那么好克制的？”

话是这么说，可惜已经晚了……

墨画就猜测，或许这天地间的神明，不能用阵法？

黄山君果不其然道：“神明用不了阵法。”

即便这小祖宗本事再大，也断然没有从邪神手里逃脱的道理。

墨画沉思片刻，忽而眼睛一亮：

“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别说邪神了，我连你这个修士小娃子，恐怕都斗不过……

“邪神还要‘食祀’，以人的血肉，还有神识为祭品。”

“克制神明的阵法？！”

换句话也可以说……

但能跟自己这等山神打交道的修士，还是个小娃子，有些不凡之处，也是理所应当。

“凡事多知道一点，就能少一份危险。”

墨画连连颔首，随后亲自给黄山君倒了杯酒，以谢他传授神明道学之恩。

“对付人，自然以五行八卦的灵力为主。”

被污染了……

黄山君看了眼墨画，沉思片刻，这才缓缓道：

“你将来若运气好，能学到克制神明的阵法，兴许还能斗一斗……”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而后眨了眨眼，虚心道，“若是跑不掉怎么办？”

“假如……我碰到邪神……”

黄山君默默又把话题岔开，从容道：

墨画疑惑道：“那这么说，‘神道阵法’其实没‘神念化剑’厉害？”

“但神明的境界，又受神阶影响很大。”

虽说黄山君不是他斩的，但却是他太虚门中的前辈动的手。

墨画眉毛微挑，“我若真遇到邪神，还会好端端地在这里么？”

墨画心底一震，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有时候两尊山神，在山间争夺权柄，生死搏杀，无形的神念翻涌，路过的修士，若神念低微，可能就像‘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也感知不到。”

“人则不同，先天大道孱弱，所以可以不断去学，去领悟阵法，去借阵法运转诸多大道法则，掌控天地自然之力。”

“这怎么好比？会阵法的，肯定优先去学‘神道阵法’，不通阵法但会剑法的，才会去学‘神念化剑’。”

“不同阵法，对自然灵力和神念之力的侧重不同。”

“不是，”墨画纠正道，“……提防！”

“哦。”黄山君这才点头，肃然道：“要想提防邪神，首先就要明白，邪神布道的方式。”

墨画果然被黄山君的话分了心，没再纠结它到底活了多久的事。

不过墨画还是要为自己的宗门前辈正一下名，竖起手指，纠正道：

“那是你走了歪路，剑修前辈才斩你的，不怪他。”

气息清纯，模样可爱。

黄山君瞳孔猛然一震，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它才回过神，喃喃道：

“是这个道理……”

只是它看向墨画的目光，蕴含了一丝隐晦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