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压榨
墨画又打量了一下眼前河神庙,心思微动。
几百年前,那位眉毛修长的剑修前辈,一人一剑杀到了河神庙前,估计杀了不少庙里的邪祟。
甚至还一剑捅穿了河神的胸口。
河神心生忌惮,因此不敢再寄身在外面的神庙。
而是在梦境中,构建了一座“虚无”的河神庙用以栖身,防止有其他会神念化剑的修士前来,再斩它一次。
这座“梦中”神庙,近乎与世隔绝。
除了邪神真正的信众,恐怕没人知道入口,也没人知道,进入神庙的方式。
虽然有点危险,但他一身本事,即便胜不了二品邪神,自保应该绰绰有余。
奢大师背影仓皇,只是没走多久,便觉得身后气息有异,转身一看,瞳孔剧震。
不过片刻,魔气漫天。
血肉妖魔,可杀修士肉身,污修士经脉灵力气海。
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
“这些村民,可是河神大人的根基,你打他们的主意,一旦触怒河神,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墨画其实不怕。
“怎么回事?”
这股腥秽味,墨画竟隐隐觉得十分熟悉。
神念沸腾,阵法爆炸,宛若强大火焰飓风席卷而来,将阵中所有妖魔,转瞬间焚杀殆尽。
那只手虽小,但神念的力道却极大。
只是,墨画比他之前所见的,要小了一号。
而跪着的渔修们,全部神色痛苦,仿佛在梦魇中,经历无数噩梦的轮回,并在无尽轮回的痛楚中,向邪神供奉着苦难的信仰。
墨画身如雷霆,冲上去就是一拳。
奢大师心中默默道。
榨干信仰之后,被屠杀,惨死的肉身,用来炼制妖魔。
墨画笑而不答。
奢大师长长喘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墨画,心中一片冰凉。
血色的渔村,渔修跪地朝拜,信仰堕落的河神。
做完梦后,他便醒悟过来,捏死了识海中的那只鱼妖。
过了一会,门锁吸完血,“咯吱”一声,便自行打开了。
“我是不是……忘了个什么小东西?”
到底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否则这些饥渴的妖魔,未必不会连他一起吃了。
墨画饶有兴趣,声音清脆道:
而后他便见,被数百凶戾妖魔围住的墨画,目光一冷,身上诡异的神念流转,瞬间幻化出三重墨色黑影,宛若三重道袍,披在身上。
进了广场,墨画不由瞳孔一震。
“我可是河神的司祭,在这渔村之中,我有神主庇佑,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他总算知道,瑜儿梦魇之中的,那些畸形的,怪异的妖魔是怎么来的了。
墨画叹气。
墨画站在河神庙前,刚想推门进去,忽而神情一怔,目光微凝,渐渐隐去了身形。
小水子和小顺子也不在。
一幕幕残忍的画面,自因果中浮现,走马灯一般,从墨画脑海中掠过……
他也知道,邪神究竟是如何通过布道,蓄养势力的了。
奢大师迟疑了片刻,没继续往前走。
它们目光贪婪,但却不敢向前,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要想办法,进河神庙看看……”
血鱼游在他们的脑海中,就像游在水里,偶尔吸上一口,这些渔修的身影,就更淡薄一点。
不光他自己,顾安顾全,还有其他顾家修士,包括于大河,全都被拉进了梦境,此时仍昏迷不醒。
奢大师闻言,吓了一跳,颤声道:“千万别说这种话……”
但没想到,一旦入了梦魇,他的神识竟如此可怕。
他总觉得,情况有一点不对。
我怕是也要受到波及,给你陪葬……
奢大师心中一跳,连忙解释道:
“真不行,入梦是河神大人的本事,我只是开个坛,借个法,哪有那个能力将这些人送出梦魇……”
陷入梦魇之后,自身神识在梦中的“显化”?
但墨画不是特别确定,便问奢大师,“这些渔修,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画胸口一窒,心中瞬间涌起无尽的杀意。
“是了,我给你们种下血鱼,让你们沦为祭品,为我神主供奉信仰,待榨干了伱们的神识,再将你们炼成半人半妖的妖魔……”
他用祭祀刀,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流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条丑陋的,血腥的怪鱼。
奢大师道:“现在还不行。”
奢大师神情一慌,刚想回头,就发觉自己的后颈,被一双小巧但硬如钢铁的小手扼住了。
墨画撇了撇嘴。
墨画看了顾安几人一眼,问奢大师,“这些人,怎么弄出去?”
奢大师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是!是!”
奢大师面带讥讽,只是话未说完,忽而神色一变,“不对,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神识如此凝练?为何入了梦,还能神智清醒?”
后殿的大门被一把巨大的门锁锁着。
但尽管如此,众多狰狞的妖魔,却只敢在三尺之外龇牙咧嘴,流着腥臭的口涎,低声嘶吼。
“一群猪猡!人畜!一路上屡次三番折辱于我,终于遭了我的算计。”
这才真的是,从肉身到神识,从生到死,被压榨得干干净净,一点一滴都不留。
“这是?!”
只是顾安额间阵纹一闪,似有什么东西,护住了他的神识,他这条鱼,怎么也塞不进去。
奢大师忍痛支吾道。
墨画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场景的妖魔,神色漠然。
就连老于头,也跪在里面。
奢大师说这个梦境,“不分昼夜”……
邪祟妖魔,可侵入修士识海,在邪神编织的梦魇之中,吞噬神识,无往而不利。
“等等。”墨画突然道。
墨画大感无趣,淡淡道:“你别管,继续带路。”
奢大师在一旁偷偷察言观色,心里不知在打算些什么。
奢大师面容扭曲,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就被困在这里,被这些妖魔活生生撕碎,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吧……”
他们的苦难,成为了信仰的根源。
甚至连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可能都一无所知。
河神庙大门紧闭,但门上无锁。
“万一真的惹怒河神大人,到时候不光你要死……”
“这一路上,我忍辱负重,等的就是现在。”
奢大师皱眉。
墨画不由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喝了鱼汤,神识被污染后做的梦魇。
他又将入梦的几人,全都看了一遍,这才神色微变,“那个可恶的挨千刀的小鬼呢?”
“这是我得神主恩赐,钻研了一辈子的血祭阵法,在神主编织的梦魇之中,这门血祭阵法,以血为墨,以梦为媒,无法可破。”
墨画的眼眸漆黑而纯净,口中轻念道:
另一边的奢大师,见墨画站着不动,不知因何有些失神,忽而阴沉一笑,偷偷将祭祀的短刀,攥在手掌间。
奢大师说完,邪异的目光,透露着兴奋。
这些纹路宛若钥匙,贴着地面流动,流入一座座铁笼,开启了铁笼上的门锁。
无论是世家,还是邪神,都将他们视为“工具”,压榨着他们的一切。
普通修士,没有神念化身。
墨画问道:“这些村民,能从梦中出去么?”
“那你要把命留在这里么?”墨画一脸单纯地威胁道。
朱红色大门洞开,河神庙里的景象,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墨画往四周看了看。
奢大师睁大眼睛,想尽力挣脱,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祭坛……”
河神庙内,也要宽敞许多。
墨画这才松手。
“你要跟我打架?”
奢大师手一颤,不敢有动作。
梦中所有修士,神识皆可显化自身。
这个梦魇,是由河神,或者说是大荒邪神亲自构建的一个“集体梦境”。
邪神借由梦魇,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维系信众,并吸食信徒的信仰,壮大自身。
不过数息之间,一座磅礴浩然的山火困杀之阵,已然铸成。
他们的信仰,成为了邪神的养料。
墨画看了奢大师一眼。
奢大师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它们可是饿了许久了……”
门锁一颤,宛如妖兽张目,吸食着刀中的鲜血。
奢大师后颈差点被墨画给捏断,连忙道:“小祖宗!饶命!我带路!”
还没动手,他又停住了,皱眉道:“不行,这样太便宜你们了……”
奢大师眼皮一跳,“我不想过去……”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个该死的小鬼,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好,你既然想送死,我不介意给你领路。
明明在外面,这小鬼修为最低,实力最弱,而且一副嚣张跋扈没脑子的世家子弟模样。
墨画心思一转,问道:“那你也入梦了,你是怎么出去的?”
奢大师取出一把血色的祭祀短刀,便想割了顾安几人的脖子。
墨画顺手扼住了他的后颈,命令道:
“老杂毛,给我带路,去见你的主人。”
门开的瞬间,一阵阴风便吹了过来,风中夹杂着腥秽味。
墨画眼眸微凝,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