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生是鱼肉,死为爪牙。
墨画没说什么。
活着的信仰,用来喂养邪神。
除了神主,这些妖魔可谁的命令都不听。
另一边的墨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快点带路!”
墨画捏了捏小拳头。
这座梦境中的河神庙,比外面所见,还要宏伟许多。
“只是杀了你们,让你们无知无觉去死,洗刷不了我的耻辱,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奢大师踟躇道:“前面,你最好别去。”
小渔村的渔修,无时无刻不在做这个梦。
梦中他和自己的小师姐,几番悲欢离合,都不得善终。
门后面阴沉沉的。
这些妖魔,和外面的血肉妖魔,几乎一模一样。
但这些妖魔,却是邪祟!
墨画迈步走进了河神庙中,面前是一条白石长道,两侧雕梁画栋,刻着各类鱼妖纹路。
这个小鬼……究竟他娘的怎么回事?!
我的神识,可是筑基后期!为什么连这小鬼的一拳都遭不住?还有他娘的大道法则可讲吗?
与此同时,奢大师猛然将短刀,插在胸口,大量鲜血爆出,向墨画奔涌而去,并在接近墨画的时候,瞬间凝成一道血色阵法,将墨画束缚在原地,让墨画动弹不得。
“小鬼……”
墨画心中感慨。
待信仰吸噬殆尽,神识枯竭,村民皆如行尸走肉,它便举起了屠刀,以黑衣人为爪牙,屠灭了整个渔村。
奢大师面色微白,身形淡薄了些,但忍不住得意,冷笑道:
“小鬼,没想到吧,我其实是个阵师!”
他们应该都只是普通散修,不走神识证道的路子,也不可能有自主的“神念”化身。
奢大师见墨画不太满意,便接着道:
“为了让他们感念恩德,河神大人便构建了这个梦境,让他们所有人,都能在此跪拜祈福,不分昼夜。”
奢大师说完,转身便走。
待站定后,奢大师回首一看,就看到了一脸戏谑的墨画。
而入梦的媒介,或者说是被邪神“污染”的媒介,就是养了血鱼的井水。
它要在妖魔吃完墨画之前,赶紧逃离这里。
待进门一看,墨画一怔,神色有些难以置信。
奢大师不知墨画知道了什么,但他不敢问,只好认命一般,推开了河神庙的大门。
“为什么种不进邪祟?谁在他们身上,布下了护神的手段?”
这些妖魔,如临大敌,它们是在……恐惧着什么!
恐惧?
奢大师脸色微白,“见过……但也没见过,我不敢看,只是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他环顾四周,目光阴冷,神色快意,放声狞笑:
邪神真正的势力,是麾下的两类可怖的妖魔。
只是这些村民不同……
这些穷苦的渔修……
奢大师面皮微微抽搐。
河神庙的后殿,竟建有密密麻麻,不下数百座铁笼,笼中关押着或是鱼首,或是人身,或是妖爪拼凑起来的妖魔。
这个小鬼才是这群道廷司鹰犬中最棘手的。
墨画走了几步,见奢大师站着不动,回头皱眉道:“怎么不走了?”
“我便在梦中,将你们一一宰了,你们神识灭了,肉身也早晚会烂掉……”
而后他在前面带路,墨画在后面跟着,两人走过渔修朝拜的广场,继续往河神庙的后殿走,过了一会,便到了后殿的大门。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邪神吞噬着渔修的信仰。
他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邪神要在外面,炼制那么多血肉妖魔。
“打架?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奢大师歪嘴一笑,“我堂堂筑基后期修士,十八纹神识,在这神主编织的梦魇中,对付你这个区区筑基初期小鬼,还不是随便虐杀,你……”
对这些渔修来说,安乐是短暂的,苦痛才是一辈子的。
狰狞的妖魔纷纷出笼,目光猩红,看向墨画。
妈的,看走眼了。
河神庙前,一处石砖铺就的圆形空地上。
墨画双臂一展,诡念随着他的动作,留下道道重影。
一念及此,墨画突然神识一痛。
“很危险……”
这个小鬼,心思未免太敏锐了。
这个奢大师,恐怕还不是一般的信众。
若非如此,识海被污染得再严重些,他或许也会和这些渔民一样,在某天夜晚的“噩梦”中,被拖进这个“集体梦魇”,永远出不去,也永远醒不来,从而彻底沦为邪神豢养的“家畜”。
意思就是,这个梦境不单纯是个梦,不是夜晚做梦时才有的那种“梦境”……
奢大师立马道:“我……去拜了河神大人,在祭坛上上香,恭恭敬敬磕三个头,便可从梦魇中退去。”
眨眼之间,神念急速奔腾。
地面之上,玄奥复杂的阵纹,宛若潮水升涨,藤蔓春生,疯狂向四周蔓延。
不,不是忌惮。
而后他低眉顺眼,走到河神庙前,伸手就要推开河神庙的大门。
奢大师有些畏惧,但还是咬着牙,继续放自己的血,凝结更多的纹路。
奢大师心底直冒寒气。
所以邪神便编织了一个梦。
但是,这些渔修的存在状态,让墨画很疑惑。
墨画手下加重了力道,“你有资格问我问题么?”
否则神庙真正的入口,以及“入梦”的阵法,不可能掌控在他的手里……
刀刃割破手掌,鲜血滴在地上,融成道道血色纹路。
河神大人的脾气,可一向没那么好。
“无所谓,你带我过去。”
仿佛逆长了几岁。
奢大师心中恨极。
奢大师抓着这条怪鱼,便想塞进顾安的额头。
奢大师咬了咬牙,这才掏出身上那把祭祀短刀,扎在手臂上,待短刀吸满了血,再将刀插在门锁中。
他看到数百妖魔,气势惊人,层层叠叠,将那小鬼围得水泄不通。
奢大师压下心中的恨意,叹了口气,缓缓道,“罢了,你随我来。”
死去的村民,肉身掺杂妖兽,以邪阵血炼,炼成畸形可怖的血肉妖魔。
奢大师的身影渐渐浮现。
“你找我?”
奢大师手有些发抖,颤颤巍巍地打开门锁。
人贩子,都只是狗腿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弱弱道:“我……”
因为他们的神识,已经被奢大师献祭掉用来开门了。
奢大师一咬牙,用祭祀短刀扎在手臂上,爆出一团血雾,震开了后颈的手掌,这才勉强脱身。
奢大师略作思索,邪气地笑了起来。
墨画目光不忍。
死后残存的神识,以血炼发酵,用来化生邪祟。
广场之中,跪满了“人”!
而且这些人,看着十分眼熟,仔细看去,竟是小渔村中家家户户的渔修。
径直向前,又走了一段路程,穿过前殿的大门,便到了河神庙的广场。
这些跪拜的渔修,更像是……
奢大师神情变幻,最后目光一沉,冷笑道:
“好,小鬼,你既然不说,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奢大师目光骇然,两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挣扎几下,却根本爬不起来。
那一瞬间,墨画茅塞顿开,想明白了许多东西。
“为什么?”
奢大师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腹部一阵钻心般的绞痛,两只眼睛都被打得快凸出来了。
神识亡则人亡,他不想待会顾安他们留在这里,遇到什么危险。
墨画默默看着奢大师。
只是晚上的时候,梦境才会显现。
奢大师眼睛一转,肃声道:
“这些愚民出身低贱,活在苦难之中,所以向河神大神祈福,祈求河神大人的垂怜。”
这种血阵,极其残忍,会造成极大的痛苦和怨念。
一实一虚。
这两个孩子的神魂,估计早就在这座河神庙中了,就是不知有没有被河神“吃”掉……
两个黑衣人不在。
这种痛苦和怨念,会以血肉妖魔为形,重新构生成“邪祟”形态的妖魔。
“杀!”
妖魔闻到血味,躁动不安。
墨画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类是血肉妖魔,一类是邪祟妖魔。
这拳速度极快,力道极沉。
墨画有些好奇,“你见过河神?”
他们身影虚幻,双膝着地,向着河神庙的深处跪拜,与此同时,他们的脑袋里,皆游着一条丑陋的血鱼。
奢大师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忍不住捂着肚子,缓缓跪在了墨画身前。
墨画目光微凝,心中也大概明白了。
奢大师有些着急,忙劝道,“小……小祖宗,我不知你究竟有何传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强大的神念之力,但你神念再强,也只是个人,岂可去冒犯神明威严?”
等他再抬头,就发现墨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
“再搞小动作,我就捏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