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光很好,照的整个大地如同白昼,银色的光芒镀在纪仲斐身上,显得他如同谪仙一般。
他明明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但面前的桌子上却摆着两个酒杯。
不多时,一只干枯的如同树枝般的手拿起了酒杯。
老鬼沙哑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讥讽:“公子如今已经有娇妻在侧,还有两个儿子,怎么还会有一个人独饮的时候呢?”
“自然是在等您。”
纪仲斐拿起酒壶给老鬼满上,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月亮在酒杯里透出了一个影子,端起酒杯,里头的液体晃动,月亮也跟着晃成了一片。
“这是她酿的梨花醉,只剩下最后一坛了。”
“酒喝光了,人也就忘了,对不对?”
老鬼嘿嘿的笑了起来。
纪仲斐的剑下从来没留过一个活口,他的心也应该如石头一般坚硬冰冷才对,毕竟,他连她都能忘记。
她,林白露,也是老鬼的女儿。
她明明比纪仲斐年纪小,但她却说自己比纪仲斐入门早,所以纪仲斐要喊她一声师姐才行。
她最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做师姐的,就应该保护师弟。”
这也是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老鬼的那双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枯井一般,死死的盯着纪仲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的女儿了!你别忘了,她是为谁而死!”
纪仲斐的眼前依稀又浮现起林白露的身影,可他却意外的发现,不知何时起,林白露的脸已经在他的记忆中变得模糊。
前几日,他提起笔的时候,都已经画不出她的样子。
是啊,毕竟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
“逝者已逝,可我还活着,你还活着。”
他们总要往前看,就算他们在怎么愧疚,死去的人也无法回来。
老鬼冷笑:“你有今天,全都是我和白露给你的,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你们父女俩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但我身边已经有凝儿了。”
纪仲斐已经决定,等将来太子登基以后,他便带着傅禾凝离开京城,去找他们的自在天地。
“好,很好。”
老鬼笑起来的声音就像是粗粝的砂纸互相摩擦一般。
他往后退了两步,身形慢慢的和黑夜隐匿在一起。
“纪仲斐,你已经入局了,想要离开,除非你死!”
翌日,傅禾凝难得起来个大早。
兮儿看自己没去叫她,她就起床了,甚是惊讶。
因为每天早上林嬷嬷都会第一个起来准备早饭,紧接着是纪仲斐和十五起床练晨功,再然后是两个孩子还有月儿,最后才是傅禾凝懒懒散散的爬起来。
兮儿忍不住问:“小姐,您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忙?”
“没有,我就是觉得不能虚度光阴而已。”
傅禾凝伸了个懒腰,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勤劳找点事情做,但有兮儿和林嬷嬷在,她根本就没有伸手的机会。
好不容易瞅准了一个空档,傅禾凝想要帮忙把包子端过去,结果一不留神,把整盘包子失手摔在了地上。
“小姐,我求求您就别给我添乱了,您先出去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