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父母吵架?”
康剑没有吱声,好一会,才轻轻说道:“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一直在吵。一吵,桌上的东西全部到了地上,摔的摔,扔的扔,谁也不让谁,然后,我父亲一走就是一个月……我习惯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吗?”
“为什么?”
康剑手一用力,紧紧地钳制白雁的手腕,白雁疼得直抽气,“领导……”
“白雁,”康剑松开手,缓缓地躺了下来,一把抱住白雁,让她睡进他的臂弯间,“不要问,不要想,不要说话……我们睡吧!”
他抬身,在她脸颊间各印了一吻,像是很困,不一会,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白雁想推开他,让他去换下湿衣服,想了想,还是算了。
雨,浠浠沥沥下了一夜,滴滴答答,如打在人的心尖上。雨不大,并没有带走几份暑热,反倒把地表下面的热气勾引了上来,早晨起来一开窗,又湿又闷的空气扑面而来。
白雁轻轻地又把窗合上,开了空调抽湿,康剑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地往外面走去。
“几点了?”康剑哑声嗓子问。
“六点半,你还可以再睡一会。”白雁一下子僵在那儿,不太自在地面对两个人同床共枕的一夜。
康剑衣衫皱乱得像块抹布,经过两人一夜的烘蒸,早干了。“不睡了,我冲个澡,你帮我拿衣服。”
他就那么走进了浴室,门就那么大开着,衣衫那么地散了一地,玻璃门那么清晰地映出他裸|露的身子,水流哗哗地下来,他双手抬起梳弄着头发……
白雁深呼吸,再深呼吸,一大早欣赏裸男出浴,心脏有点承受不住,虽然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她把他换穿的衣服一件一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整齐放在床铺上。
如果今天真相浮出水面,这样的早晨也许就是他和她最后一次共度了。
不想心酸,心却还是酸了。
吴妈已经做好了早饭,餐桌上,三只汤碗,满满的面疙瘩,中间盘子里搁着一张烙饼,旁边放着大葱、炸酱。
李心霞在阳台上为兰草修叶,丽丽趴在狗窝里,懒懒的,可能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李心霞和吴嫂不知在聊什么,两人哈哈大笑,听到楼梯响,一回头,见是白雁,两人立刻就噤声,脸上马上就晴转阴。
“早,李女士。”白雁笑着招呼,不等李心霞回应,走进了厨房。她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桌上的三碗面疙瘩其中之一是为自已准备的。只要有机会蔑视她,吴嫂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而李心霞对这一切只当没看见,也许在心裏是很乐见的。
不过,这些能对白雁有何影响呢?
白雁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煎成七分熟,嫩黄娇白地铺在雪白的盘子中,又削了两只苹果,切了两片北海道鲜奶面包,泡了一杯奶粉,刚端到桌上,康剑下来了。
“剑剑!”李心霞一看到儿子,就云开雾散,疼爱地仰起脸,“昨晚几点回来的?”
“快一点吧,看你房间灯熄着,就没打扰。”康剑走过去,把轮椅推到餐桌边,瞥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再看看白雁,眉心耸了一下。
“来,剑剑,快坐下。”吴嫂急忙给康剑递筷子,然后自已也坐下,正眼也不看白雁。
三人开始早餐,谈笑风生,很浓很浓的卷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