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坛子(上)(1 / 2)

挚野 丁墨 1419 字 6个月前

赵潭第一次瞧见阮小梦,是在基地的一间排练室里。

那天,天也阴恹恹的,人的整个视线都灰蒙蒙,有点丧。那天岑野去拍一个单人代言了,张天遥不知所踪,辉子在宿舍颓着。朝暮乐队离冠军还剩几步路。

推开排练室的门,空荡荡的,赵潭只看到一个姑娘做在键盘前的地上。他首先看到的,自然是那双又白又长又细的腿,粉粉|嫩嫩的,好扎眼啊。瞄了好几眼,他才把目光移向人的脸。

有点眼熟,那个啥空气还是猫乐队的女贝斯手,和他一个位置。多大了?也就十八九岁,二十出头吧。画着浓妆,眼都哭红了,妆也花了,那模样真有点吓人。

也不知道她那帮狐朋狗友,去哪儿了。

赵潭犹豫了一下,刚想离开。阮小梦看到他了,那一瞬间的眼神,死死沉沉的,还真叫人心头一颤。

转眼间她已站起来,伸手一抹眼泪,仿佛受伤的小猫瞬间化为夜猫,迈着长腿高跟鞋,扭着腰走过来,很冷地说:“你要用训练室是吧?”

赵潭:“老子不和你抢。”转身要走,阮小梦已擦身而过,一把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赵潭望了几秒,目光很自动地落在她的脚踝上。很细,也白,莹莹发亮。

猫空空乐队被淘汰那天,朝暮乐队力克深空分裂,挺进全国六强。

全世界好像都在为这支人气黑马乐队庆祝,岑野早已不见踪影,必然去许寻笙那里摇尾巴了。辉子提了一箱啤酒回来,乐队剩下三人,在宿舍里庆祝。赵潭今天喝得有点多,也不知心裏那涨涨满满却又空落落的情绪,是为了什么。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叫做迷茫,叫做恐惧。

偶尔间抬头,看到电视里播出的各支乐队比赛画面,然后就看到了阮小梦。他们乐队输了,观众在此时是安静的,一束沉默的光,打在他们身上。然后他们在拥抱。

那个一个人躲在训练室里哭的姑娘,居然在笑。笑得非常灿烂从容,明明最娇小的个头,却一手搂着吉他,一手搂着键盘,两个小伙子低头在擦眼泪。她瞪大眼,望着前方。那是个特别简单的表情,写满了无所畏惧和不服输。

没人注意到,赵潭举起啤酒瓶,朝电视机敬了一下,然后闷了一大口。

他笑了,刚想转头继续和兄弟们喝酒,目光又瞟到阮小梦紧搂她的兄弟们的两只白臂上。

怎么还搂着不放?

这一生,我们或许会遇到好几个人,有点好感,有点意动。但在这样一个社会,爱上一个人,是需要很大时间和成本的。擦肩而过的缘分,没有几个奔跑在路上的人,会想着因此停下、留住。因为那一点的好感,相对于很多很多事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许寻笙和张天遥先后离开乐队后,岑野的事业版图,迅速有序开拓。

有那么一段时间,赵潭过得也浑浑噩噩的。人前,他依然沉稳能干。他完全就是岑野最忠实的支持者,帮着他野心勃勃地一点点勾勒梦想帝国的模样。钱继续大把大把的来,哪怕只是作为岑野的配角,他也尝到满口纸醉金迷滋味。

只是人后,回到公司给他租的那套精致二居室,一个人躺着,一个人望着远方日落。连衞生都有阿姨定期打扫。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用再为了音乐吃苦挣扎了。但他身边再也没有一帮兄弟了。

做出离开的决定,是在一年多后。他几乎是平静的。许多的不甘,许多的无奈,还有金钱带来的满足和空洞,全都随着时间,慢慢淡了下去。有时候看着岑野把自己关在录音室里,一整天不出来,不理任何人,赵潭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事,小野却始终没有痊愈。

说真的,在和许寻笙的事上,赵潭也不想原谅小野。呵……不过,他又哪里像他们那样爱过,有什么发言权?小野在感情上,是死也好,是活也好,是羽化飞升了也好,赵潭都觉得,那是他自找的,做兄弟的不会惯着他。毕竟许寻笙曾是他们一群人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