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来进行治疗, 是有原因的。
自第一次发作之后,差不多每天就是在这个时间,宁王就会流一次血。
现在他们只要等着这出血的时间到来,就能知道毒性是否真的去除了。
宁王吸了吸鼻子,感到鼻腔里虽然有着水汽的湿润, 但是却没有血腥的味道。
又过了片刻, 那种熟悉的感觉依然没有到来,可见这血是真的止住了。
——这灵泉真的对他们有用!
“快!”宁王浸在池子里,对还站在岸上的儿子招手道, “行儿快, 喝了灵泉下来泡着。”
谢易行没有动作, 分明是他拿出的灵泉, 可是无论是父亲也好, 空闻大师也好, 好像都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自己没有喝。
这件事情想来奇怪,可实际上却是再正常不过, 毕竟谢易行自己都是一样——
明明知道这灵泉归属于宝意, 却没有想过它跟自己的腿好起来的联系。
宝意不清楚这灵泉的功效,对着其他人她可能这是偶尔加一点在水里,可是对着双腿残废的自己, 她却定然不可能不去尝试用它来医治自己。
谢易行是因为经脉受损,所以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腿。
原本他以为是空闻大师治好了自己, 可是见到妹妹的灵泉之后再想来, 却应当不是这样。
真正有效的, 怕是这灵泉水。
妹妹用灵泉治好了他的腿,也给了他更加强健的身体。
所以在他中了毒之后,才没有像他们的父兄一样频繁发作。
眼下宁王在池子里亲身验过了这灵泉的功效,让自己赶紧下去,谢易行只回答道:“父亲,我不急,我症状轻微,还是先把二哥抬过来,让他喝下泉水再说。”
宁王一想也是,自己的二儿子才是情况最危急的,当下便点了头:“你说得对。”
见他像是想从池子起来,跟自己一起过去接,谢易行忙阻止道:“爹,你留在这里。”
宁王本来已经上半身从水中出来,两手撑在池子边缘,听到这话停下了动作。
空闻大师也道:“三公子说得不错。”
宁王看向他,老人对他解释,“王爷,这灵泉神妙,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而王爷进来的时候还病弱,可是转眼就变得康健无比,旁人如何会不探究?不能冒险。”
“大师提醒我了。”宁王神情一肃,又滑回了池子里,“行儿去吧。”
他方才是被欢喜冲昏了头脑,都忘了这些。
现在再一回到池子里,就感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池子里的药力也在渗透肌理,让他有种微微的麻痒感。
“大师。”宁王思索了片刻,望向空闻大师,问道,“大师可有什么办法,让我的气色能显得病态些?”
空闻大师略一点头,拈着金针走上前,将指间的金针插入了宁王的两处穴道,然后转了转。
等到他再把针拔出来的时候,宁王脸上又呈现出了同方才一样的病态气色。
谢易行看着这一幕,深感空闻大师的医术高明。
这次有了他相帮,他们想要瞒住外人都要轻松许多。
空闻大师收回了金针,对谢意行道:“三公子,这就去接二公子过来吧。”
谢易行点了点头,从温泉池子旁离开,去了谢临渊所在的房间。
为了方便药浴,他们住的院子是离温泉最近的一个,不过片刻就能走到。
他唤了谢临渊的两个小厮,抬来了方才用过的担架,进屋将床上的人搬到了担架上。
谢临渊醒着,见到弟弟让人来抬自己,还躺在担架上一边用宝意的手帕按着鼻子,一边问道:“怎么了?这是要抬我去哪儿?宝意去给我做饭了,我还等着吃饭呢。”
他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吃。
谢易行无奈,道:“父亲正在泡药浴,空闻大师让我来带你过去。妹妹回来要是见不着你的话,有人会告诉她你在哪里的。”
小厮们听着两位公子爷的对话,抬着担架一路来到了这温泉池子边。
一见到在里面泡着的王爷,见他在这药材堆里泡着脸都还是那么苍白,而且额头上还有虚汗,两人就觉得这真是受罪。
明明泡温泉是享受呢,可是他们家王爷却这么辛苦。
两人来不及多想什么,照着三公子的指示就把二公子放下了。
谢临渊一躺到地上,头往旁边一侧,就见到父亲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他心慌起来,顿时叫了声:“爹!”
他平时中气十足的声音,现在听起来都没什么力气了。
两个小厮听着自家公子这样叫王爷,只感到越发心痛,其中一人还忍不住抹起了泪。
他们原本想上手帮公子把衣服脱了,然后把人放下去,可是三公子制止了他们:“你们出去吧,大师要先给二哥施针,才能送他下去浸泡。”
“是。”两个小厮停下了扒谢临渊衣服的手,从这园子里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回头看。
只见那空闻大师果然是拿出了金针,要往他们二公子身上扎的样子,两人都抖了抖。
等走到园门外,两人都眼眶红红的,小声道:“咱们王爷跟二公子怎么就这么惨呢?”
池子边,谢临渊喊了两嗓子,见到宁王泡在池子里没有反应,正要问弟弟他们爹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被池子给泡坏了。
可是他刚刚着急,喊了两声之后倒了嗓子,说不出话来。
谢易行见状,拿着个杯子走了过来。
他伸手把谢临渊从地上托起来,把杯子凑到了他面前:“喝水。”
“我不喝!”谢临渊还在使性子,“先回答我!”
“阿弥陀佛。”空闻大师在旁道,“王爷没事,二公子先把这杯水喝了,下去一起泡着,老衲好给你们一起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