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叨扰了,告辞!”主仆三人施礼,这才是真正告退。
宋大夫将她们送到门口,突然顿住,问甄钰道:“听说陪荣昌公主南下的是甄尚书府的姑娘,这么说,户部尚书甄大人是姑娘的——”
“正是家父!”甄钰嫣然一笑,水灵灵的眸子亮了亮,神情间洋溢着骄傲与自豪。
宋大夫脚下一绊,身子晃了晃,一时有些发怔。
秋朗已经命车夫将马车赶了过来,摆好了凳子,秋心便扶着她笑道:“姑娘,咱们快走吧!”
甄钰向宋大夫笑着点点头,与秋心一起去了。
“等等!”宋大夫笑道:“天就要黑了,我给你们寻一盏风灯!”说着奔了进去,不一会提了一盏气死风出来,递给那车夫。
甄钰撩起车帘,笑着向他道了谢,宋大夫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们去了。
马车走了许久,宋大夫还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眸中光彩时亮时黯,一会儿微笑,一会儿轻叹。晚风吹起他的衣角,簌簌的贴身飞扬。
“你还在这儿发什么呆!快,收拾东西,咱们连夜就走!”老宋大夫半响不见儿子回去出来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爹,”宋大夫被老爹吼回了神,忙上前扶住他。待回过味来他刚刚说的话,不由诧异道:“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这儿,还要连夜走?”
老宋大夫说道:“咱们冒不起这个险。那张方子,迟早会引来一些人,早走早好!捡重要的东西收拾收拾便罢了,其他的不要也罢!横竖有那些银子,也够咱们过好些年了!”
老宋大夫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眼见瘟疫扩散,越来越多无辜百姓遭殃,他是断断不会将这张方子交出去的。毕竟,这张方子可是他钻研了近十年的成果。
他原本还在头疼该想什么办法将这方子送出去,不想甄钰就求上门来了,她既如此诚心,自己也放了心。
宋大夫恍然,这才明白爹为何跟她们要银子。
突然之间要离开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宋大夫心里一时有些不舍,忍不住做最后的挣扎道:“爹,我相信甄姑娘的人品,她一定不会乱说什么的。也许咱们可以不必离开呢?对了,去年后来她们又来过一次,儿子自作主张,把那张金疮药的方子给了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也好端端的没事吗?再说爹年纪大了,再四处奔波——”
“你说什么?”老宋大夫眼睛瞪得铜铃大,差点儿跳起来!他一把揪住宋大夫的衣领,厉声道:“你说,她们去年来过一次?你还给了她们药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给我说清楚!”
老宋大夫揪着儿子进了屋,关好了门,气呼呼的坐下,瞪着他道:“还不快说。”
宋大夫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气成这样,不禁有些懊悔,当下便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老宋大夫气得差点没晕过去,指着宋大夫说不出话来,半响,跌足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不行,这个地方再也不能呆了,快点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就走!”
宋大夫不敢再说什么,忙回屋收拾东西,望着满屋的医书、药材、成药、制药工具,只觉得什么也舍不得丢弃,闹了个手忙脚乱。然后想起药圃里的珍贵草药,一拍脑门,就要出门去。
“你干什么去?”宋大夫一只脚刚刚踏过门槛,就被闻声从房间里跑出来的老宋大夫喝住。
“药圃里的那些草药该怎么办?尤其是那几株九节接骨草——”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上那些!”老宋大夫叹气,其实想想,自己也觉得肉痛,咬牙道:“将那几株九节接骨草带上,其他的,不管了!快去吧!”
宋大夫不舍,对上父亲决然的目光,只得横下心点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奔了出去。
不一会他带了九节接骨草回来,却见父亲正瞪着自己,还没开口,就听得老宋大夫气道:“那些累赘的东西收那么多做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咱们是大夫吗?统统都留下,带两套衣裳就好!你难道忘了,当初咱们费了多大的劲才一次次躲过吗?”
宋大夫心头一凛,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忙点头答应一声,重新收拾了包袱,父子两个牵了驴子,匆匆出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那边甄钰主仆回到了栖霞寺,简单梳洗之后,甄钰便让秋心姐妹两个好好的瞧了瞧那方子,秋心姐妹俩当年在军营的确帮过忙制药,不过,对药方也是一知半解,只说好几味药与当初相同,其余的却也不知是否合适。
甄钰想了想,便携了药方去找荣昌公主。
红蓼、兰芷见甄钰来了忙收起满面愁容上前见过。
“公主呢?”甄钰抬手命她二人免礼,含笑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