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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书找到程永安和哥哥们的时候,他们的面目都被血迹掩盖了。
若不是同脉相连的感应,她几乎认不出来。
她一身粗布麻衣,如上等丝绸一样细腻发光的黑发藏在发带里,活脱脱就是一个俏村姑的样子。
所以,没人注意她。
即便注意了,大抵也没人会觉得她有什么威胁。
一个女人罢了。
一个村姑罢了。
还能翻出什么浪不成!?
程静书跪在地上,眼泪都忘了流。
人们常说,伤心之时便会落泪,咸涩的泪水就如当时咸涩的心境。
可其实啊……
能落泪还算是好的。
程静书如今只觉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泪水这种东西早就被这火熏干了,熏没了。
她将父兄从雨水淋湿的泥巴地里拉了起来。
她将他们一一放在稍微干净的地方。
这举动引起了乱民的注意。
有一人喊着:“喂,你是干什么的!?”
程静书自然不会搭理。
一旦搭理,她怕她会忍不住对这些她曾拼命要救的、她父兄拼命要守护的南齐百姓动手。
父兄被这些人打成这样的时候心里一定比她此刻还要悲凉吧!
戎马半生,多像个笑话。
她一一把脉,心中有数后挨个喂他们先服了颗固本培元的药丸,只程亦铭她单独多喂了一颗。
还好没有内伤。
还好她赶来了。
否则就这样放任着伤口溃烂流血,也没什么好下场。
她正给父亲包扎伤口时,几个乱民走了过来。
头顶被阴影笼罩,她根本没当回事儿。
这样的无视让这些乱民极其生气。
其中一人道:“跟你说话呢!你救他们做什么?这些道貌岸然的将军,嘴上说得漂亮,什么爱民如子、什么马革裹尸还、什么誓以鲜血报南齐,都是特么的屁话。
老子们中了毒,他们揣着捂着不让宝贝女儿来给老子们治,好不容易有了解药,又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上等的先得解药,下等的就特么该等死!?这些人就该死,阎王殿里也该让他们先下去探探路。”
程静书手中药粉一不小心抖得多了一些。
“欸,你听不见吗?难不成是个坏耳朵的……”
啪——
程静书反手就是一巴掌,毫不收敛地拍了出去。
她用了十足的力道。
煽完后,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站了起来,目光凛然地盯着这三人。
她毫不畏惧迎上他们不可置信的、转而悲愤的、想弄死她的眼神。
她一字一顿:“你、们、再、说、一、遍、试、试、看!”
“狗日的,特么的你一个娘们儿还想上天了,老子骂的就是这群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老子就觉得他们该……”
啪——
又是一巴掌。
程静书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涌。
连续两人被她打,这三人瞬间就拧成了一股绳,摩拳擦掌就向程静书扑来。
程静书勾唇,冷笑,三根银针夹在右手指尖。
她激射而出,三人顷刻便无法动弹。
“你到底是什么人?”
程静书嗤笑。
她没有一丝快意,反而愈发觉得悲凉。
不理会,是她最大的仁慈。
她给父兄一一包扎,掏出帕子替他们把脸和手都擦干净了。
程亦铭仍是伤得最重的。
这群惨无人道的东西,居然连身重剧毒的三哥哥都不放过。
她娴熟地展开银针,点燃火折子。
每一根银针都在火上过了一遍才入身。
半盏茶后,她起针。
程亦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再把脉,大松一口气。
总算不负这几日的废寝忘食,这次的时间把握地恰到好处。
那药丸,姑且先称之为抗羽药丸吧,需要时间才能在人体内发挥作用。
等药丸发挥作用后,她再用银针引导毒素。
浓烈发黑的毒素顺着银针流出。
锃亮的白银都成了黑色。
等黑血放完,她又一一朝那银针眼处撒了新制的抗羽药粉。
再看程亦铭的脸色,程静书自觉比方才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