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静,你是继续睡觉还是出来转转!?咱们镇上的人都很热情好客,你就当这是自己家,不用拘谨。”
“好,我出来转转吧!”
因为一个人躺着,总会任由矫情肆意泛滥,也会任由孤独和脆弱悄无声息缠上心房。
她穿了大娘给她准备的衣裳。
花袄上繁复盛开的重瓣花朵实在不符合她的赏美,但这是一份善意,她穿着就觉得温暖。
推开门。
哇……
下雪了。
程静书平淡的双眸骤然迸出华彩。
喜欢是本能。
丢了记忆也会记得喜欢。
程静书总算找到了自己和那空白的过去有唯一联系的地方——雪。
她一定极其爱雪。
镇上的小孩都已经裹得严严实实地在空地上玩雪了。
欢声笑语总算不那么静了。
热闹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她也加入了孩子们的队伍。
孩子们见着她,一点儿也没有排外,反而热情地拉着她的手问:“姐姐你冷不冷!?我家有手套,阿娘自己织的,可暖和了。我回家给你拿一双。”
程静书摇头,道:“我不冷。赶紧玩吧,我好久没见到这么厚实的雪了。”
“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你比镇上的所有人加起来的好看还要好看。”
程静书被逗乐,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
小姑娘扎着麻花辫,笑着天真,眸中是羡慕和憧憬。
程静书道:“你长大了会比我更好看。”
“真的吗!?那我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嫁给镇长了?”
呃?
程静书手里捧着雪,被那天然的冰冷冻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不止一次听到“镇长”这两字了。
大娘对镇长赞不绝口。
这小姑娘又说想嫁给镇长。
程静书问:“你们镇长还没有成亲吗!?”
“没有呢!阿爹说没人能配得上镇长,但阿娘说镇长是在等一个人。我也不懂,反正我长大了想嫁给镇长。”
“为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眼,招手让程静书弯腰。
她凑在程静书耳边道:“姐姐,偷偷告诉你哦,镇长生得特别好看,而且学富五车,真的…你别不信,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却很低调谦逊,见过他真容的没有几个,我还是趁着爹爹和镇长谈事情的时候爬上树偷偷看了一眼呢。看过那一眼后我就觉得除了镇长,没人能配得上我了。”
能想象这番话是从一个五六岁的小不点儿口中说出来的吗!?
程静书忍不住笑,问:“你才多大啊!这么早就想嫁人了!?”
“好男子不多,不早点下手就都被其他人抢跑了。”
程静书乐了,问:“那你准备怎么下手!?”
小姑娘苦恼急了,道:“我也没有头绪呢!我问过阿娘,可阿娘说我胡言乱语。姐姐,只有你是支持我的。”
程静书:……
她何时支持了!?
不过……
也有点意思。
蹲了许久,脚有些麻,还有些隐隐作痛,程静书索性坐在地上。
她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酒。”
“排行第九!?”
“不是,是因为阿爹爱喝酒。”
哦,原来是美酒的酒,不是七八九十的九。
程静书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竟和小酒聊得甚是开心,直到大娘来喊她吃饭时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程静书和小酒拉钩,答应她明天还在这儿等她。
小酒吸了吸鼻子,点头,道:“我小酒认定你这个朋友了!”
“嗯!我小静也认定小酒了。”
大娘看着哭笑不得,边盛汤边问:“小静怎么跟小酒玩到一块儿了!?”
“小酒挺有意思的。”
“那姑娘啊,皮得很。你身子还未痊愈,少跟她玩。小孩子没个轻重,别伤着你。”
“谢谢大娘,我会注意的。”
“你也别怪大娘多管闲事,小酒那姑娘从去年就开始嚷嚷着要嫁给镇长,大家都很头疼。镇长在我们天木镇的人心中是神,是不可侵犯、不可冒犯的保护神。小酒说过一两次倒也罢了,毕竟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可她不听训,那段日子每天去镇长家门口大喊大叫,结果…咱们天木镇就遭了一场百年都未出现过的大难。”
程静书的心沉了沉,放下汤匙,认真地听着。
“你也看到了,咱们镇子以木为生,房屋桥梁锅碗瓢盆都是用木头做的,家家户户也靠着做些木工木制品赚钱糊口,可就是那段时间,村里遭了虫灾,库房的木材全部被虫蛀空了,有好些村民绝望跳井,连尸身都没能打捞上来。”
沉重,丝丝缕缕在屋子里浮动着。
半晌,程静书才开口,道:“我很抱歉,但虫灾和小酒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呀。”
“谁说不是呢!?可事情就是那么巧,大家需要一个宣泄口,便将错都推给了一个孩子。不过这话啊也就你我今日说说罢了,若叫其他人听到了,可是要惹麻烦的,总归如今小酒还是能生活在这儿,也没人找茬了。年纪小犯过的错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程静书非常不认可,她甚至有些气愤,问:“难道就没有人替小酒说一句公道话吗!?”
“说不得。”
“那镇长呢!?”
你们口中无所不能的镇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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